第二十六集 漢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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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3

就要吃一個不小的虧。

    壁水貐略一凝神,便認出雲丹琉的身份,恍然道:“原來是雲家的大小姐,難怪!難怪!”

    龍宸出手前也做足功課,自然不會認不出雲丹琉。雲丹琉卻不答話,她一刀斬開血影,接著雙腿一撥,像條矯健的美人魚般躍出水面,嬌叱聲中,青龍偃月刀改劈為挑,刀鋒一翻,朝壁水貐下巴掠去。這一刀若是劈中,足以把他頭顱劈成兩半。

    壁水貐望著她白美的雙腿,目中異彩連現,柔聲說道:“女施主可知歡喜妙諦?以吾之身,加諸汝身,當可同登極樂……”

    隨著他的低語,一朵朵金色的蓮花從他雪白的僧衣上浮現出來。旋轉著飛向刀光。

    充滿一往無前氣勢的刀光被金蓮一阻,速度陡然下降,刀鋒奮力遞出,在離僧人下頜還有寸許的位置終於耗盡力氣。

    程宗揚大喝一聲,猛地縱身躍起,壁水貐不敢怠慢,立即放出一朵金蓮,將雲丹琉擊退少許,一邊回身戒備。

    誰知程宗揚躍到半空,長刀突然一收,竟然沒有出手,卻是原樣跳了回去。

    壁水貐微微一怔,接著便聽到背後風聲響起。他喧了一聲佛號,轉身一刀劈出。

    背後的物體速度極快,剛才還在背後,此時已經在頭頂,壁水貐這一刀只劈了個空,再抬頭時,他才發現那東西竟然是一張漁網,此時被一名耳戴銅環的大漢抖開,猶如一團丈許大小的烏雲,壓頂而來。

    壁水貐來不及躲閃就被漁網罩住,雲丹琉身邊的親隨本來都潛在水下,這時紛紛露出頭來,扯住漁網同時使力,把那個妖異的僧人拖到水下。

    龍宸在水上的另一名女子還在遠處,見狀燕子般飛起,輕盈在水面上連點數下,貼著河水飛掠過來,一邊揮出長鞭。

    雲丹琉夷然不懼,揮刀與危月燕戰在一處。她修為雖然不及對手,水性卻高過對手不止一籌,一時間竟然力壓危月燕,穩穩佔了上風。

    第六章

    河水中傳來一陣劇烈的波動,顯然壁水貐在水下與眾人鬥得正急。幾乎一炷香工夫之後,一隻頭顱猛地衝天而起,卻是一名雲氏的隨從被他在水下斬殺。接著身穿白衣的壁水貐從水下躍出。他白色的僧衣佈滿刀痕,右肩更是被一柄尖叉刺中,幾乎穿透了琵琶骨。他剛站在水面,鮮血便狂湧而出,染紅了半邊身體。

    壁水貐臉上的慈悲已經蕩然無存,只剩下一片猙獰。在他手中,那柄血紅的長刀彷彿剛吸過血,血腥氣愈發濃重。

    戴著銅環的大漢從水下鑽出,赤裸的上身露在水面上,虯髯淌著水滴,像海神一樣舉起鋼叉朝壁水貐擲去。

    斗木獬振臂一揮,一支短矛呼嘯而出,正中鋼叉。那名胖子抖著一身肥肉,笑呵呵邁步奔來,一邊張開手,打出一團火球,往雲丹琉頭頂砸去。

    程宗揚又一次躍起,他雙手握刀,合衣落入水中,笨拙地邁了兩步,就往水下沉去。壁水貐獰笑著欺身過來,血紅的長刀發出鬼哭般的怪嘯。

    程宗揚斜身避開,誰知血刀落在水中,傳來的衝擊力卻絲毫未減,巨大的衝擊力使程宗揚像被人當胸打了一拳,身體往後倒去。接著刀身一緊,卻是危月燕長鞭抖出一個圓圈,套在刀上。

    程宗揚長刀脫手,身體拍在水面上,狼狽不堪地濺起一片水花,卻是腦袋先入的水。

    雲丹琉截住危月燕,一邊怒道:“廢物!你會不會游泳!”

    程宗揚腦袋朝下,身體露在水上,看上去狼狽無比,忽然他一翻身,用一個狗刨的姿勢鑽到水下。水下傳來一連串氣勁交擊的悶響,接著程宗揚拖著一條斷臂,拖泥帶水地爬到岸上。

    不多時,水下又露出一個人影,他身材瘦削,一手按著肩頭,整個右臂都消失不見,斷臂處淋淋漓漓滴著鮮血。

    程宗揚一手拿著珊瑚匕首,一手拎著斷臂哈哈大笑,“雲大妞,你打賭都輸給我了,還問我會不會水?”

    場中局勢的變化讓眾人目不暇接,程宗揚先被壁水貐隔水震倒,又被危月燕奪去長刀,身手糟糕得無以復加。沒有人能想到他竟是藉機搶到隱藏的虛日鼠身邊。虛日鼠的水下功夫根本沒有發揮出來,就被程宗揚完成貼身,接著利用一寸短一寸險的珊瑚匕首一番近戰,斬斷了他一條手臂。

    雖然被程宗揚搶白,雲丹琉眼中卻露出一抹喜意。己方雖然又折損一人,但虛日鼠斷臂,壁水貐重傷,只剩下一個危月燕還在水中,算下來卻是己方佔了便宜。趁岸上三人還未合圍,她死死纏住危月燕,一邊發出清嘯。

    水面下的雲氏護衛聞聲而動,兩道漁網半圓形張開,將虛日鼠圍在正中,一邊微微露出破綻,等壁水貐過來救援,好將他們兩個一網打盡。

    誰知壁水貐與虛日鼠近在咫尺,卻轉身往岸上掠去,眼看同伴遇險也不出手救援。他此時遍體鱗傷,自然是保命要緊,根本沒想過去救同伴。

    這個破綻卻給了虛日鼠一絲機會,他身形連閃,像只水老鼠一樣從漁網的縫隙中逸出,然後一個猛子扎進水中,再露出時已經到了岸邊,往蘆葦間一滾,消失不見。

    一名雲家護衛將長刀橫咬在口中,鳧水而至,緊追著虛日鼠衝進蘆葦叢中。

    程宗揚大叫一聲,“小心!”

    便看到虛日鼠從泥濘中伸出手掌,一把抓住那名護衛的腳踝,往地下拽去。

    那名護衛摘下長刀,眼也不眨地對著自己的腳踝砍去,即使少一隻腳,也要把虛日鼠僅剩的一隻手剁掉。

    虛日鼠終於放開手,往蘆葦深處遁走。那名護衛雙手握著刀柄,合身往地上一撲,刀鋒入土,一股鮮血直濺出來。

    眼看虛日鼠危在旦夕,岸上那名女子張開雙臂,宛如一隻蝙蝠般,悄無聲息地飛來。程宗揚高高躍起身,匕首斬向她的腳踝。那女子突然一個急轉,貼著匕首的鋒芒繞了個彎,飛到河上,卻是放開了虛日鼠,與壁水貐擦肩而過。

    壁水貐傷勢並不比虛日鼠輕多少,此時再沒有踏波而行的出塵之姿,而是多了幾分狼狽,甚至連背後的追殺也顧不上理會。女土蝠伸手一撈,一柄鋼叉被她接到手中,頭尾不住震顫。

    接連兩次投擲都被人截住,那名戴著銅環的大漢不禁惱羞成怒,一邊大罵,一邊往岸上游來。

    程宗揚一擊不中,見狀也轉身向壁水貐殺去。壁水貐閃身避開,岸上的斗木獬大步奔來,左手一擺,挺起長矛,筆直刺向程宗揚後心。程宗揚反手擋住,卻陷入壁水貐和斗木獬前後夾擊之間。幸好那名戴著銅環的大漢已經破水而出,替他擋住斗木獬的長矛。

    眼看雲丹琉的親隨紛紛上岸,程宗揚心知不妙。老實說,雲家這些護衛的身手雖然不錯,但比龍宸的殺手差了一大截,全靠著水性過人,才能鬥到現在不落下風。龍宸殺手敗退得這麼幹脆,九成九是誘敵之術,如果這些護衛都被引到岸上,只怕要不了兩個回合就會被屠戮一空。

    程宗揚叫道:“都別追!退到水裡!”

    銅環大漢一臉不服地瞪了他一眼,“你放的啥——”

    雲丹琉叱道:“退!”

    銅環大漢生生把那個“屁”字吞了回去,轉身跳進水裡。

    岸上的雲家護衛紛紛退回,追擊虛日鼠的雲家護衛接連刺了幾刀,再未能截住虛日鼠,聞聲也停止追殺,往水中退去。

    就在這時,一雙胖乎乎的手掌分開蘆葦,抱住他的頭顱,接著掌中發出一串令人牙磣的骨碎聲。

    “不好!”

    程宗揚叫道。

    “晚了!”

    危月燕嬌笑聲中,手裡的鞭影驀然一緊,夾雜著無數風雷之音,將雲丹琉裹在中間。

    女土蝠、斗木獬、室火豬全力出手,連原本看似驚慌逃躥的壁水貐也不顧傷勢,悍然返身殺來。上岸的幾名雲氏護衛被截斷退路,幾乎一眨眼的工夫就死傷殆盡。

    程宗揚半身已經退入河中,卻被斗木獬死死纏住。他與斗木獬硬拚一記,珊瑚鐵製成的匕首寒意大作,斗木獬手中的長矛結出一層冰茬,連手掌也蒙上一層寒霜。

    壁水貐剛斬殺一名護衛,他拔出血刀,舔了舔上面的血跡,然後身形一閃,破入危月燕的鞭影之中,往雲丹琉斬去。

    雲丹琉在鞭影中雖困不亂,刀勢猶如遊動的青龍,在身周盤旋飛舞。壁水貐這一刀躲在鞭影激盪的風雷聲中,緊貼著水面斬出,角度刁鑽之極。誰知雲丹琉右手龍刀一收,左手雪白般的粉拳玉指併攏,帶著一層淡淡的金光一拳揮出,直接擊中血刀。壁水貐身形一震,渾身的傷口都濺出血花。

    雲丹琉輕蔑地一笑,揮拳將濺血的壁水貐擊進水中,一邊舉起龍刀,周身籠罩在一層金光下,絲毫不理會四面八方襲來的鞭影。

    危月燕的長鞭落在雲丹琉身上,如中金石。她沒想到雲家大小姐竟然有一身不畏刀矢的硬功,失聲道:“金剛不壞?”

    室火豬憨厚的眼中閃過一抹犀利的寒光,“金鐘罩!”

    他揚手一拍,數十點細小的火光蜂擁而出,落在雲丹琉護體的金光上。平常的火焰被真氣隔開,很快就會在空中一閃即逝,他打出的火焰卻在護體真氣上搖曳不滅,像是附在上面一樣,發出吱吱的燒灼聲。

    壁水貐渾身是血地跪在水面上,從懷中取出一隻小巧的匣子,彈開匣蓋,抖手一揮,數十支牛毛粗,專破護體真氣的細針一窩蜂般飛向雲丹琉。

    雲丹琉龍刀翻飛,將細針盡數逼開,她護體的金光在火焰燒炙下越來越淡,仍不住催發真氣。背後的女土蝠忽然身形一晃,鬼魅般破入鞭影,兩道烏光從她手中打出,一左一右釘在雲丹琉腳踝上。

    “雲丫頭!”

    程宗揚逼退斗木獬,忽然水下泥沙翻開,失去一臂的虛日鼠不知何時已經潛到程宗揚身後,戴著鋼製利爪的手掌朝他背後抓來。

    “給你!”

    程宗揚劈手扔出一團黑乎乎的物體。虛日鼠一把握住,緊接著便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鐵罐激射的碎片帶著無數血肉朝四處飛濺。

    程宗揚一把抓住雲丹琉,潛入水中,一邊又扔出一隻手雷。手雷直接在水中爆炸,巨大的衝擊力將程宗揚和雲丹琉衝向水底。……

    程宗揚鑽出水面,深深吸了口氣,隨即又潛入水下,奮力往上游游去。在他旁邊,一名雲家護衛拖著雲丹琉,竭力踩著水。

    依靠水戰接連重傷龍宸兩名殺手,讓眾人錯誤估計了雙方的實力。結果斗木獬、室火豬和女土蝠投入戰局之後,程宗揚等人狠狠吃了個虧,轉眼就被殺死五人。雲丹琉帶來的親隨只剩下三人,還有兩人帶傷。雲丹琉施展金鐘罩,幾乎耗盡真氣,至於她的傷勢更是詭異之極。程宗揚明明看見女土蝠打出暗器擊中雲丹琉的腳踝,卻找不到任何傷口,雲丹琉一直昏迷不醒,難以詢問。

    逃亡途中也無暇細看,幸好那些護衛水性驚人,拖著雲丹琉一路潛游,才勉強逃過追殺。程宗揚數過,那傢伙一口氣差不多能在水下游半炷香的時間,自己換三次氣,他才露出水面一次,肺活量著實驚人。

    那名親隨蹬了幾下水,浮上水面,露出口鼻準備換氣。水上忽然傳來一聲短促的呼嘯,一柄短矛驀然刺穿了他的脖頸,那名護衛只晃了一下,然後不言聲地往水下沉去,一手還緊緊抓住雲丹琉的皮甲。

    程宗揚不敢露頭,趕緊拉住雲丹琉的手臂,把她扯了出來,然後冒險往東邊岸上靠去,好鑽進蘆葦叢中短暫的喘息片刻。此時身邊的護衛只剩下那名銅環大漢和一個肩背中刀的年輕人。幸好斗木獬和室火豬水性平平,只在岸上掠陣,眼下壁水貐重傷,虛日鼠被自己炸成碎片,只有危月燕和女土蝠在水中,她們忌憚自己的手雷,沒有逼得太緊。

    銅環大漢一膀子把程宗揚撞開,抓住雲丹琉的肩膀拚命搖動,連聲道:“大小姐!大小姐!”

    “小點聲!”

    銅環大漢壓低聲音,“都是你個廢物!拖我們後腿!”

    程宗揚啞口無言,不知道是自己水性太差,還是這幫傢伙水性太好,帶個人遊得還比自己快些。要不是雲丹琉昏迷前吩咐手下跟著自己,他們恐怕早就把自己甩得沒影了。

    雲丹琉眼皮微微一動,然後睜開眼睛。銅環大漢壓著嗓子叫道:“大小姐!大小姐!”

    雲丹琉低聲道:“逃出來了嗎?”

    “那幫狗孃養的還在後面。”

    銅環大漢聲音哽咽道:“就剩我跟小七了。”

    “別哭!”

    雲丹琉喝斥一聲,然後看了下左右。她一向負責商會的護衛,對地形極為熟悉,開口道:“前面有條河汊,你和小七順著河汊回去稟報三叔,我們去上游把他們引開。”

    大漢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那怎麼成!他揹著你?一里地能淹死七次!”

    “別吵!”

    雲丹琉道:“按我的吩咐去做!”

    大漢還想說什麼,被雲丹琉狠瞪一眼,“滾!”

    銅環大漢要哭一樣咧了咧嘴,然後背起同伴往上游的河汊游去。

    程宗揚道:“我說大小姐,你要充大頭,捨命斷後,幹嘛要拖著我啊?”

    “往上游去,能遊多遠遊多遠。”

    “我遊不動!”

    雲丹琉想說什麼,臉上青氣湧起,又昏迷過去。

    程宗揚瞠目結舌,半晌才道:“你娘!”

    然後飛快地背起雲丹琉,拖泥帶水地往上游狂奔。

    “小哥,這麼跑著很累吧?”

    危月燕的笑語聲從身後響起。

    女土蝠冷笑道:“她中了我的噬血蛭,總共只有一個時辰好活,你即便逃到天邊也是無用。”

    背後風聲響起,程宗揚躍出蘆葦叢,“撲通”一聲跳進水中。

    危月燕和女土蝠隔著十幾步的距離,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顯然對他那種殺傷力極強的暗器頗為忌憚。

    斗木獬在對岸叫道:“截住他!”

    危月燕啐了一口,“你怎麼不走快些,到前面截住他?”

    室火豬道:“別鬧了,這回要是失手,大夥誰都沒有好下場!燕子,你從左邊;蝠妹,你去岸上;老獬,你到前面……等等!前面有個河汊!”

    程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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