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集 漢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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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3

nbsp;  苑門外停著一隊車駕,隊中打著一面高近五丈的青旗,上面繪著蒼龍七宿,正是諸侯王才有的龍旗。看到旁邊旗號上的江都二字,程宗揚想起來,昨日正趕上江都王入朝,本來今天覲見天子,但天子臨時決定前往上林苑,索性邀江都王在苑中見面,還是自己專門去下的詔書。沒想到江都王這麼早就在苑門外等候。  

    看到天子的象輅駛來,江都王的車駕連忙避到路邊,讓出邊道,江都王親自下車,先整理衣冠,然後跪伏於道,準備向天子御駕行禮參拜。  

    程宗揚本來想解釋一下,免得江都王誤會,結果他的車馬剛減速,還沒有停下,富平侯所乘的象輅就疾馳而過,根本沒有理睬路邊的江都王。江都王不知道車上乘坐的是富平侯張放,還依照禮節,一拜再拜,口呼“萬歲”。  

    程宗揚身為大行令,總不能裝作沒看見,趕緊下車扶起江都王,低聲解釋了幾句。江都王年紀已經不輕,一聽自己拜的居然是富平侯,那黃口小兒居然連車都不停,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馳過,臉色頓時發青,一手捂著胸口,險些坐倒。王邸的僚屬趕緊過來扶起主公,替他揉了半天胸口。  

    好半天,江都王臉色才略微恢復了一些,他勉強登車,然後逕自返回洛都。  

    程宗揚知道江都王羞怒難平,但無從勸阻,只好灰頭土臉地回來,對徐璜嘆道:“這都是什麼事啊……”  

    江都王的車駕並沒有全部離開,還留下了一小半。其中一輛馬車駛來,車上一名少年,不過十五六歲年紀,生得唇紅齒白,一表人材。他綻開一個溫和的笑容,然後用清亮的聲音解釋道:“父王素有小恙,如今一時心悸,難以入苑,還請大行令見諒。”  

    程宗揚躬身道:“在下只是個小小的六百石,哪裡有資格說什麼見諒?”  

    少年在車上揖手道:“徐常侍。”  

    徐璜堆起笑容,一邊還禮,一邊道:“老奴見過太子殿下。”  

    少年溫和地笑道:“我尚得等候天子,不敢耽誤兩位入苑,請。”  

    程宗揚施禮告辭,馭手驅車而行。與江都王留下車乘擦肩而過時,中間一輛馬車窗簾微微掀開,露出一張嬌豔的面孔,卻是一個麗如海棠的女子。那女子目光猶如春水,在程宗揚身上微微打了個轉,然後放下窗簾。  

    程宗揚微微一怔,覺得她的面孔彷彿在哪裡見過。再仔細一想,卻又覺得全然陌生。向徐璜詢問江都王的眷屬未免失禮,程宗揚只好把疑惑壓在心底。  

    半個時辰之後,建章宮已然在望。程宗揚第一眼看見,就大吃一驚,“這麼大?”  

    建章宮四周不再是丈許高的苑牆,而是高達五丈的城垣。城南的正門更是高及二十五丈,名為閶闔,上面建著重簷飛拱的三層門樓,勢如雄關,與它相比,洛都宮城的朱雀、白虎諸門都相形見絀。門樓階陛都用白玉砌成,樓上飛簷伸出的椽首鑲嵌著圓形的璧玉,因此又稱為璧門。三座並列的門洞最小的高闊也有數丈,車馬穿行其下,如同螻蟻。  

    穿過閶闔門,便看到一座被稱為圓闕的闕樓,圓闕以東,是建章宮東門的闕樓:別鳳闕,由於闕樓上立著兩隻金燦燦的銅鳳凰,又被稱為鳳闕或雙鳳闕。兩隻銅鳳凰高及丈許,遍體飾金,但下面裝有轉檯,輕快無比,長風一起,雙鳳便隨之轉動,宮中由此來測定風向和風速。正值深秋時節,天高雲淡,碧空如洗,高闕金鳳,隨風而舞,直如天上宮闕。  

    圓闕以西是一座高樓,由無數巨木搭建而成,高達五十丈。程宗揚一直覺得自己在建康設計的臨江樓就挺高了,但和這座巨樓相比,簡直跟玩具一樣。樓中萬木交錯縱橫,形成一個巨型的六邊形木臺,由於漢國的水井四周也是用木料支撐,與此樓異曲同工,因此被稱為井榦樓。  

    但井榦樓並不是建章宮最高的建築,井榦樓以西還有一座高臺,同樣高五十丈,臺上所有的木料全部是香柏木,即使相隔數里,也能聞到濃郁的柏木香氣。筆直的長階彷彿天梯,一直延伸到碧空深處。臺階盡頭立著一根銅柱,柱身比一般的房屋還要寬,高二十丈。柱頂立著一個仙人,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它雙手舒掌,託著一隻巨大的金盤。從臺下算起,整個高度超過七十丈,從下面看來,那仙人彷彿上接雲霄,投下的陰影猶如烏雲。  

    程宗揚一直覺得自己有兩千年文明的薰陶,眼光見識比六朝這些土包子超出百倍,然而此時,他感覺自己就像一條土狗一樣,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座高臺。  

    “那是……承露臺?”  

    “雖然是用來承露的,但叫神明臺。”徐璜低聲道:“天子不喜甘露,已經許久不用了。”  

    程宗揚聽說過武帝承露的金人,但他以為那金人也就十幾米高,拿著一個幾米大小的金盤,雖然也不小,可和眼前的實物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眼前的仙人頂天立地,傳說中用來承露的玉杯雖然在下面看不見,但那隻金盤足有一間房那麼大,玉杯再小也得有浴缸大小,而這些僅僅是為了讓天子喝一口“甘露”……  

    程宗揚來不及感嘆,車駕已經從闕樓下駛過,接著是玉堂、建章前殿、天梁宮……一路上宮闕相望,重門疊戶,樓闕間以閣道通連,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盡頭。  

    宮城北部是太液池,車馬一直馳到池邊的鼓簧臺才停下。一路行到此處,眾人都已經疲累不堪,拉車的健馬也汗出如漿,馭手解開馬轡,給馬匹抹去汗水,免得戰馬受涼。  

    太液池是一個方圓數里的大池,池中用掘出的泥土堆起三座神山,還有一座二十丈高的漸臺。隨行的內侍、常侍等人都已經下車,在池邊談笑指點,觀看秋水澄湖的美景。程宗揚卻沒有理會池中的神山、樓閣,而是一個勁兒地打量著池中的石魚、石龜……  

    他在尋找一條石鯨。  

    如果說程宗揚對太液池有什麼印象,那就是他知道池中有一條石鯨,還見過石鯨的遺物。只不過歷經兩千年風雨,當時自己只看到一塊外表斑駁的長石頭,如果不是別人指點,根本看不出那曾經是一條人工雕刻的巨鯨。  

    在池邊走了許久,程宗揚終於在太液池北找到那條石鯨。看到水面上足有遺物三倍大的石鯨原物,程宗揚忽然有種衝動,如果自己用珊瑚匕首在石鯨腹下開個洞,藏進去些什麼,不知道兩千年後是否會被人發現?  

    程宗揚最後還是剋制住自己這番衝動。畢竟這個世界是六朝,誰也不知道它的未來是什麼樣。或者……它究竟有沒有未來。  

    眾人不是來遊玩,而是來幹活的。稍事休整,富平侯便帶人開始清理宮室,程宗揚則找到徐璜,主動要了一個察驗宮中禁衛的差事。  

    這是一樁苦差事,建章宮千門萬戶,禁衛也分散各處,全檢查一遍至少要在宮裡跑一整天。一聽程宗揚主動要去,徐璜很痛快地答應下來,還專門派了一個小黃門,給他作助手。  

    程宗揚拿到當值禁衛的名冊簡牘,先把其他軍營放到一邊,先找右營騎射。宮裡準備的名冊檔案很齊備,沒多久他就找到那個自己想找的名字:義縱。  

    “去承光殿!”  

    …………………………………………………………………………………  

    穿上羽林軍鎧甲的義縱似乎成熟了許多,少了幾分遊俠少年的無賴之氣,但骨子裡那種好勇鬥狠的亡命性格卻絲毫未變。  

    見到程宗揚,他有些訝異,但聽說程宗揚現在已經是常侍郎,有資格隨侍天子,義縱眼裡頓時又多了幾分豔羨。  

    程宗揚沒有繞什麼圈子,便問起高衙內的下落,可義縱開口的第一句就讓他心下一沉,“沒有?”  

    “自從上回吃酒,一起打過那一場,我就沒再見過他。”義縱悻悻道:“這小子,真不夠朋友。”  

    “前幾天他說要去你那裡投軍,掙一份功名出來,怎麼會沒有呢?”  

    “這我哪兒知道?”義縱忽然壓低聲音,“我聽說上次他捅死那個,是郭解郭大俠的外甥?”  

    程宗揚含糊道:“好像是吧。”  

    “這小子!”義縱一拳擂在大腿上,又羨又妒地說道:“這下他可在我們這幫兄弟裡拔份了!郭大俠的外甥啊,竟然被他一刀捅死了!”  

    程宗揚很想給他個白眼,你這是什麼道德觀?把殺人當成出風頭?  

    為了打聽高智商的訊息,程宗揚特意把義縱領到偏殿,這會兒見左右無人,義縱走近一步,“程大夫——能不能把我調到建章前殿去?”  

    程宗揚有些納悶,“為什麼?”  

    “在這裡幹活,累死也沒人看見。”義縱見他不解,壓低聲音道:“這承光殿……是太子的寢宮。”  

    程宗揚明白過來,承光殿是太子寢宮,可現在天子連兒子都沒有,哪裡來的太子?根本就是個閒置的宮室。義縱是覺得這地方幹著沒前途,才想讓自己幫他活動。  

    程宗揚一口應諾,“這個好辦。”  

    義縱大喜過望,拍著胸口道:“我現在是右營隊正,管著幾十號人馬。那小子要來,我肯定給他找個又輕鬆又風光的差事!”  

    說著義縱又叮囑道:“越快越好!千萬別耽誤——這回能趕著在天子面前露個臉,哥兒幾個這輩子都有著落了。”  

    程宗揚辦著察驗禁衛的差事,給義縱調個宮殿只是一句話的事。沒費多少工夫,義縱便如願以償入值建章前殿,結果他那番心思卻落了個空。御駕的金根、玉輅直到午後才進入上林苑,可天子並不在車輿上。  

    徐璜得到單超暗中傳來的訊息,連忙拋開車駕,連富平侯也沒有知會,只帶了程宗揚一人,便輕騎離開建章宮,悄悄趕往昭臺宮。  

    昭臺宮在建章宮南,相距二十餘里,兩人都騎的健馬,用不了兩刻鐘就能趕到。一齣宮門,程宗揚心裡便是一震。他來時走的是建章宮南門的御道,當時還不覺得,此時走的西門,便進入上林苑深處。道路雖然仍是黃土夯成,路面平整結實,但兩旁都是參天古木。林中不時傳來野獸的吼叫聲,聽聲音,不僅有狐、鹿、熊、狼,還有虎、豹之類的猛獸,他甚至還聽到原本不應該生活在這一帶的犀牛、大象的叫聲。難怪徐璜一個人走不放心,還要帶上自己。  

    徐璜道:“不用擔心。那些野獸都養在獸圈中。天子射獵時才會放出。”  

    正說著,路旁忽然躥出三四隻野豬,險些撞上馬蹄。  

    程宗揚叫道:“這是什麼!”  

    “該死!”徐璜尖聲罵道:“彘圈又被撞破了!”  

    “徐公公,你不會說老虎也會從圈裡跑出來吧?”  

    “放心!放心!”徐璜安慰道:“虎圈在白鹿觀東,隔著兩條河,就算從圈裡跑出來,也不會闖到這邊。”  

    “熊呢?”  

    “射熊館在最西邊的長楊宮,離此一百餘里,足足隔著五條河。”  

    程宗揚舉鞭叫道:“那是什麼!”  

    徐璜抬眼一看,“該死!誰落下這麼大一頭熊瞎子?快走!”  

    總算兩人的坐騎矯健異常,那隻黑熊追了兩里路,眼看追不上,只好悻悻鑽入林中。  

    徐璜鬆了口氣,“天下郡國每年都要送來各種野獸,圈在苑中豢養,供天子秋冬射獵。苑中養得多了,時不時就會跑出來幾隻。”  

    一路有驚無險,總算及時趕到昭臺宮。昭臺宮本來是冷宮,通常用來安置被廢黜的皇后,如今也已經空置多年。此時整個昭臺宮被期門武士封鎖,留居在此的宮人都被看管起來。  

    一名小黃門在宮門外等候,見到兩人先打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不言聲地在前帶路。  

    小黃門並沒有進宮,而是繞過宮門,領著兩人來到昭臺宮西側,一處被廢棄的池沼旁。  

    池旁已經聚了不少人,天子劉驁、皇后趙飛燕、中常侍單超、唐衡、左悺、具瑗、內侍中行說、侍詔東方曼倩都在,程宗揚甚至還看到蔡敬仲的身影,只不過此時每個人的臉色都十分難看。  

    池沼旁立著一棵半枯的大柳樹,程宗揚一眼看去,頓時一陣毛骨悚然。與半枯的樹身不同,那棵柳樹絲絛一直垂到地上,看起來極為茂盛,只是所有的柳葉都被蛀蟲咬過,碧綠的葉片上遍佈著無數一模一樣的黑色蟲痕,彷彿滿樹都掛著詛咒的符文,密密麻麻重複著相同的咒語:公孫病已立。  

    長風乍起,柳枝在風中舞動著,柳葉上詛咒的符文像是無數利爪,掙扎著要從葉片上衝出,那種妖異的氣息,讓所有人都心生寒意。  

    劉驁死死握住劍柄,冷汗卻從頸後不斷湧出。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他意識最深處揮之不去的夢魘,那些咒語在眼前飛舞著,每一句都是:公孫病已立。  

    劉驁想開口說話,牙關卻死死咬緊,舌頭彷彿黏在上顎,無法動作。他竭力想拔出他的天子劍,卻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手掌正在顫抖。  

    忽然東方曼倩走上前去,從柳條上摘了片葉子,看也不看就放在唇間吹了起來。蟲痕影響了柳笛的聲音,聲調有些怪模怪樣,但東方曼倩吹的是一首鄉間俚曲,由於太過俚俗,在場的人人都耳熟能詳,甚至連天子都聽過,怪模怪樣的曲調再配上東方曼倩眉飛色舞的陶醉表情,效果令人捧腹。  

    東方曼倩只吹了幾句,場中妖異陰森的氣氛便不翼而飛,片刻後,劉驁第一個大笑起來,接著眾人彷彿得到號令,同時大笑。由於笑得太過整齊,眾人倒把自己嚇了一跳,笑聲又戛然而止。中行說本來臭著臉,這會兒見眾人尷尬,反而捂著肚子哈哈狂笑不止。  

    眾人半是尷尬,半是覺得好笑,再看到天子仍然笑聲不停,也都先後大笑了起來。  

    劉驁一直笑到眼淚都出來了,才喘著氣收住笑聲,然後一揮手,“燒了!”  

    期門武士抱起木薪,堆在柳樹下,一直堆到快把柳樹埋住,才潑上燈油,放火點燃。  

    火焰升起,將那棵傳說中死而復生,倒而自立的柳樹吞噬其中。樹上的咒語連同柳葉和樹幹,在烈焰中一同化為灰燼。  

    劉驁轉身就走,唐衡追上幾步,低聲說了幾句。  

    劉驁微微一怔,“他竟然找到這裡?那就在昭臺宮見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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