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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4
&ldqu;二十八，屬猴的。&rdqu;
&ldqu;結婚了嗎？&rdqu;
&ldqu;沒有，女朋友說要結了婚再來，我沒同意。我不能連累人家。&rdqu;
突然，噹啷一聲，顯然有人把搪瓷缸子落在地上。傳來金淑賢的聲音，&ldqu;你成了毛孩子了，碗都端不住。&rdqu;接著是成彩雲的答，&ldqu;飯都堵不住你這嘴，你不吱聲沒人說你啞巴。&rdqu;
老莫扭過頭往裡面瞅瞅，臉上出現一絲難以察覺的陰鬱。
&ldqu;是挺難啊！&rdqu;德爾沉吟半晌，&ldqu;女孩子做什麼？&rdqu;
&ldqu;是我老師的女兒，中學鋼琴教師。&rdqu;
&ldqu;是那種老大的，佔半間屋子的琴？&rdqu;德爾想起來了，當年，他在一個俄羅斯富人的家裡當傭人時，見過這琴。
老莫知道德爾說得是三角鋼琴，&ldqu;對呀！不過也有小的，比踏風琴稍大一點。&rdqu;
&ldqu;你的朋友不簡單，你是挺難的難難&rdqu;德爾囁嚅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末了喝了一大口酒，接著就轉開了話題，&ldqu;聽說這一片有個溫泉？&rdqu;
邢隊長說：&ldqu;也是冉大牛發現的。我們要求把出牧點搬到那兒去，可場部沒同意。如果搬過去了，昨天的事也就沒了。那兒在興安嶺南坡，再大的風暴，牛也不會跑的。&rdqu;德爾嗯了一聲，眼睛掙得大大的，&ldqu;我怎麼不知道這事？&rdqu;邢隊長說：&ldqu;我們的報告給了生產科，他們沒同意，說很快就化雪了，動那麼大的手腳做什麼？&rdqu;德爾罵了起來，&ldqu;混蛋！這幫兔崽子，看我去怎麼收拾他們，明個我讓生產科長和機修科長一道來，不幫你們搬了，騸不了他們才怪。不就釘釘柵欄、拉拉帳篷房嗎？費他什麼事了？養豬還能殺肉吃呢，養這幫東西什麼用？他奶奶的！&rdqu;他說著把酒碗往鋪上一丟，&ldqu;不喝了，他奶奶的，氣死我了。&rdqu;二驢子、尹隊長面面相覷，大氣不敢出一點，他們知道德爾的脾氣，這時候如果說話不到點子上，說不定德爾的一肚子火氣會噴發到他們身上。
老莫見狀，起身走到金淑賢身旁，小聲嘀咕了幾聲，金淑賢笑吟吟地來到德爾面前，&ldqu;我們都是你的孩子，說錯了做錯了，打一下屁股得了，犯不著生氣的。來，我陪老書記喝幾口，消消氣。&rdqu;莫說，金淑嫻這一招真靈，德爾展開了笑臉，&ldqu;是啊，讓他們趕緊幫著搬家就是了，犯不著和他們生氣。&rdqu;金淑賢雙手端著碗，&ldqu;我敬老書記一杯。&rdqu;她喝了一口，&ldqu;老書記隨意的。&rdqu;她見德爾喝了，心兒不由得高興，&ldqu;聽大牛說那暖泉邊有一隻火狐狸，可漂亮了，老書記要不要去看看？&rdqu;德爾一聽說有火狐狸，眼睛馬上炯炯生輝，&ldqu;真的！&rdqu;金淑賢說：&ldqu;不信你問問大牛。&rdqu;冉大牛搭話說：&ldqu;德書記，我真的看見一隻火狐狸，可漂亮了，比我這頂帽子還要紅。&rdqu;德爾馬上喝了一口酒，&ldqu;明天帶我去看看，一看溫泉，二看火狐狸。&rdqu;他摸摸下巴，&ldqu;大牛，你知道這兒有關火狐狸的傳說嗎？&rdqu;他沒等冉大牛答話，就接著說下去，&ldqu;我們鄂倫春獵人喜歡火狐狸，又不敢去打它，為什麼？害怕火狐狸報復呀，據說火狐狸報復人，專門傷人心。&rdqu;
&ldqu;有這麼一個故事，說是有一個獵人老婆非常美麗。老婆說她想要一個火狐狸皮圍巾，獵人本不願意打，但他太喜歡老婆了，就打了一火狐狸，剝下皮給老婆做圍巾。哪知道他老婆不久就看上了別人，結果被獵人捉姦。獵人打死姦夫、勒死老婆，後來變得瘋不瘋傻不傻的，整日地在森林裡遊蕩，最終死在林子裡。你說，狐狸報復人殘酷不殘酷？&rdqu;說罷，他微微吐口氣，像是喃喃自語：&ldqu;狐狸那麼美麗，是大山的精靈，你把它打死了，不遭報應才怪呢。&rdqu;
這個故事冉大牛聽爹講過。此次德爾再次講出來，更增添了他對火狐狸的敬畏。記得當時，爹在對他講有關火狐狸的傳說時，他耐不住好奇，問爹那個火狐狸皮的帽子是怎麼來的？也有好聽的故事嗎？他爹沉默半晌，深深地嘆口氣說：&ldqu;這張皮子是我意外得來的。當年，我和一個朋友到完達山採人參，那個朋友意外發現一隻快死了的火狐狸，就把它打死帶來，剝了皮，連肉也烤吃了。可是過了不久，那個朋友得了一種怪病，起先只是覺得不舒服，後來，見水害怕，繼而抽搐，吐白沫。不久就死了。我把朋友安葬了，帶著那張皮子去朋友家報信，哪知道朋友家嫌皮子不吉利，不要這張皮子，我將這皮子做了頂帽子，戴上了。&rdqu;當時他問他爹不怕不吉利嗎？爹說：&ldqu;我不怕，說狐狸不是他打死的，再說，該報應的已經報應了，那個採參的朋友不是已經死了嗎！&rdqu;冉大牛又問他爹，戴上火狐狸皮帽子後，真的沒遇上什麼事？他爹說：&ldqu;遇上了，但不是壞事。是一件好事。&rdqu;冉大牛又問什麼好事？他爹再也不肯講。這個謎一直藏在冉大牛的心底。
傅二比來到德爾面前，&ldqu;老書記，你的酒能讓我嘗一口嗎？這個香吶，哈喇子都流出來了。&rdqu;德爾一愣，心思這人挺愣的，敢向我要酒喝，轉而一想放牧就是需要這樣的人，荒山野外，是得有些膽量，如果看見狼就尿褲子，豈不誤事，想到這，他綻開笑臉，&ldqu;行哪！&rdqu;他向尹隊長要只碗，把軍壺裡剩下的酒都倒了出來遞給傅二比，足足有半斤，&ldqu;給你，也給其他的人嚐嚐。&rdqu;傅二比接過碗，喝了一大口，說了聲謝謝，要把碗還給德爾，德爾擺擺手，&ldqu;不是說了嗎？也給其他人嚐嚐。&rdqu;傅二比樂顛顛地首先把酒遞給旁邊的人，那人喝了一口又傳給下邊的人。帳篷房裡頓時熱鬧起來。大家都聽說德爾老頭憨實，今日所見果然如此，批准殺二隻肥羊不說，還給酒喝。老牧工知道，出牧是苦差事，尹隊長都不願來，更何況農牧場的頭號達勒嘎（意即大官）。
當酒傳到四個女人那裡的時候，其它三個女的表示不喝，輪到成彩雲，她二話沒說，端起碗一口喝個乾淨。跟來的傅二比本想還能再撈一口酒喝，見酒沒了，嘟嘟囔囔地說：&ldqu;這女人今天怎麼跟我一樣了？掉了搪瓷缸子不說，又一口喝了那麼多的酒。&rdqu;他的話剛落音，傳來成彩雲低沉的聲音，&ldqu;你見了老母豬都想那事，還想和本姑奶奶高攀？我哪地方和你一樣了？再拿你和我比，當心我把你嘴撕開。&rdqu;另一個擠奶工拉拉成彩雲的棉襖襟，&ldqu;當心德書記聽見了。&rdqu;傅二比裝著擺手，&ldqu;得，我不說了還不成，把碗給我吧！&rdqu;他接過成彩雲遞過來的碗，端起來放在唇邊，空乾淨碗裡的幾滴酒，那饞相，簡直就一酒鬼，惹得旁邊的人咯咯地笑起來。金淑賢說：&ldqu;看你那饞相，想喝為什麼不去買一點？&rdqu;傅二比說：&ldqu;這兒離狍子河一多離地，咋買呀？&rdqu;一個牧工說：&ldqu;傅二比不是小氣人，在黑瞎子溝，他經常去狍子河買酒，沒少讓尹隊長尅，說他騎馬辦私事，一趟狍子河，跑得馬兒身上汗淌得動流子。&rdqu;
第二天一早，德爾讓二驢子場部把生產科長和機修科長找來，他說他要在這兒看到牛群來再去，之後，他和兩個隊長、老莫、冉大牛一行五人前往暖泉。路上，邢隊長對老莫說：&ldqu;你想個辦法把那隻火狐狸捉住，老書記就想要一頂火狐狸皮帽子，至今也沒搞到。&rdqu;老莫心不在焉，&ldqu;我哪有那本事呀！&rdqu;邢隊長說：&ldqu;你能的，我瞭解你。再說，你可以和冉崽子商量一下，他爹能套到罕達罕，難道抓不到一隻火狐狸。&rdqu;老莫乜斜著眼瞅瞅邢隊長，心思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溜鬚拍馬的事我莫文海堅決不幹。
一個小時候後，德爾他們站在暖泉邊，德爾操了一捧暖泉水喝下去，連聲說好甜，又罵了一聲兔崽子，他看看暖泉旁邊的地形，指指一塊和緩的南坡說，就把出牧點安在那兒，再大的風牛兒也不會跑，說完了這句話，他問冉大牛火狐狸從哪兒出來的？冉大牛指了指遠處的樹林。德爾沒再說什麼，招呼大家去。尹隊長說：&ldqu;不等等嗎？看火狐狸來不來喝水。&rdqu;德爾笑了，&ldqu;你拿我當傻子，這麼多人，它嚇都嚇死了，還敢來喝水？走吧！&rdqu;
一行人剛剛翻過山樑，就看見遠處緩慢移動的牛群。德爾說：&ldqu;好了，我看見牛群了，這就去。&rdqu;他轉過身對老莫說：&ldqu;有什麼好建議，及時告訴我。&rdqu;他又對邢隊長說：&ldqu;給我照顧好這兩個人。還有，告訴那個金淑賢，她乳酪做得挺好吃，下次做新鮮的帶一點給我。一個人做的乳酪一個味啊！&rdqu;說完他雙腿用力一夾，馬兒頓時奔跑起來。尹隊長的馬兒緊隨其後。
[ 本章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