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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9-12
第三七四章.烽火連天
大霧湧來，吞噬一切，這霧不似雲煙，厚實如海潮，濃密不散，遮蔽視線，將整座冬城山化作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亂戰正酣的各派群雄置身其間，方向迷亂，不辨東西，瞬間與近在咫尺的同伴失散，場中驚呼不絕，更兼有慘嚎響起，卻漸漸又聽不到，彷彿只有自己孤身處在濃霧之中。
剎時間，群豪人人自危，生怕遭受新一輪襲擊，處於高度警戒之中，局面漸漸失控，只有少數門派不受影響，得以在霧中自保。
“……戊土在中，赦令招來！”
濃霧之中，宋清廉披頭散髮，口吐真言，足踏罡步，繞圈而走，以指尖血為材，當空畫符。
血滴綻放光芒，凝於半空，化作一個個玄妙圖紋，最終成就一道戊土真符，引動土元之氣匯聚。
濃郁的戊土之氣，充斥周遭，宛如無形之壁，將所有霧氣排斥之外，開闢出一個穩定空間。
當中一片昏黃，充滿大地的氣息，外頭白茫霧潮湧動，如同浪潮一波波撲來，卻怎麼都無法侵入。
在場十餘名道人如釋重負，連忙坐下調息，緩解剛剛高度戒備帶來的疲憊，或是扶住受創的同伴，幫忙治傷。
稍早之前，太乙群道連同各派豪傑，大肆搜山，終於逼出了藏匿的狼王，立刻爆發激戰。
項西楚自重身份，宋清廉也因為先前流言，不願意落下太乙真宗爭功的口實，未有下場。
橫豎這一回參與殺狼，是為了激起中土武者的血性，一定程度上讓各派團結，方便後續行事，誰殺狼王對太乙真宗並無所謂，兩人乾脆帶著同門遠觀掠陣，放棄下場刷怪。
相較太乙真宗穩居天下第一的從容淡定，其餘江湖豪客則爭相上前，唯恐慢人一步。
狼王肆虐的背後，是中土武林面對獸蠻的百年屈辱，能夠殺死他，某種意義就是替天下群雄爭了口氣，必將名滿江湖。各門各派的年輕高手都爭先在前，技藝差點的甚至都擠不到前排。
最終亦只有江萬里、金明雀、石勁豪……等寥寥數人，殺到前面，圍攻狼王，爭著要取他首級。
江萬里一式大江刀，滔滔烈焰如江潮；狼王雙爪一揮，揚起狂風，想要吹散烈焰，卻被洶湧的火浪燒穿逼來，眼看要被吞沒，橫裡插出石刃重劍，要先一步將他開膛刨肚。
“來得好！”
狼王尖嘯一聲，周身狂風席捲，整個人好像沒了重量，被劍風一掃，輕飄飄讓開劍鋒，以重劍為盾，擋下洶湧火浪，順勢抽身遁走。
“礙事！”江萬里破口大罵，卻只能抽刀，讓烈火讓開石勁豪。
石勁豪重劍一攪，打滅殘火，亦不客氣，“你的刀太慢了！”
兩人糾纏間，狼王身化疾風，朝另一邊突圍，卻被一名四十歲出頭的精悍武者揚起土牆攔住。
這是本地揚威武館的霍館主，老牌六元，他雙掌一錯，勢如山嶽，轟向自風中脫出站立不穩的狼王，要從此揚名天下，忽的一道金霞趁隙殺出。
金明雀長腿邁動，身姿曼妙，宛如跳著舞步般殺入，長劍直取狼王眉心，遠要快過重掌。
“吃我一刀！”暴喝如雷霆炸響，卻是江萬里趕了上來，又是一刀斬出，烈火如怒濤拍岸，將金明雀與狼王盡數籠罩。
金霞閃動，火焰滔滔，兩相撞上，一縷輕風脫出……
“呵……”
戰情如此激烈，宋清廉冷眼旁觀，嗤笑一聲，搖頭道：“狼王傷重若此，這幾個人如果不是一起上，而是隨便哪一個上去，早把他斬了。”
項西楚搖頭道：“爭功諉過，本地風俗，請尊重傳統。”
前方酣戰不停，哪怕幾個高手毫無默契，互相在扯後腿，但狼王終究傷重，根本無力突出重重包圍，哪怕竭盡全力，利用敵手互相扯後腿露出的破綻周旋，也不斷再添新傷，漸漸不支。
最終，狼王被石勁豪重劍一擊，整個如斷線風箏墜出倒下，再起不能。
“受死！”江萬里覷準機會出刀，要一刀斬首。
眼見戰局將終，群豪之中忽然出來十幾個人，齊齊向戰場內圈快速靠近。
這些人本來毫不起眼，擠在群雄之中，混入各方，只是底層人物，最開始也沒誰注意，直到他們低頭朝著中心戰場走了一段路，才被察覺異常，有人進行阻攔。
宋清廉遠觀戰局，眼見一切將塵埃落定，微微點頭，忽然注意到一個人小跑奔出，舉止可疑，直接一聲暴喝，“把他拿下！”
這一聲震動全場，旁邊幾個大江盟刀客立刻響應，拔刀而上，要將人擒住。
“別動！”
“鬼鬼祟祟，要做什麼？”
那人似是怕了，雙手舉起，等在原地，但大江盟刀客就要圍上的一瞬，他忽然仰頭，喊著聽不懂的口號，跟著就爆炸了。
血肉之軀，爆炸的威力卻大得出奇，彷彿平地起驚雷，首當其衝的大江盟刀客和自爆者直接糜爛，一下無影，周圍十米都被爆炸威力捲入，強烈的衝擊波同時橫掃，誰也來不及躲避，人們耳鳴不止，為之失神。
一發自爆的威能，將周圍十米夷平，當中血肉橫飛，慘嚎不斷，未及五元者死傷狼藉。
恐怖的爆炸，不只在一處發生，而是炸彈開花處處發，先後五六次驚天巨爆，覆蓋各門各派，遍及方圓數百米，這些來歷不明的人物，以自身血肉開路，硬生生炸開了包圍，將狼王的圍殺網撕開。
連番爆炸，全場大亂，高溫灼風裹挾著血肉的腥氣席捲，揚起的煙塵瀰漫周遭，慘烈的場景，讓倖存者驚慌失措，慘嚎悲呼此起彼伏。
這裡以大江盟的人最多，自然損失最重，江萬里雖然沒受波及，但聽到屬下的慘嚎，心頭大亂。
石勁豪看對手為之一頓，暗叫好機會，揮動千斤劍，以催城破山之勢斬向狼王，不管外頭是什麼天大陰謀，只要殺了狼王，就有無上榮耀。
卻不料，一個人冷不防出現在身後撲來，石勁豪警覺甚高，早就分神戒備，提防意外，反手一記掌刀，直接砍飛來人首級，千斤重劍不停，繼續斬下，卻不料那人首級雖斷，無頭殘軀卻貼了過去，照樣爆炸，猛烈的火光與震波，瞬息將他吞沒。
剎時間，現場煙塵喧天，土石與碎肉爛肉亂灑，處處都是哀號之聲，幾名圍攻的高手或是被捲入，或是分神，反而包圍網中的狼王掙扎爬起，要趁機衝出。
“攔住他！”
宋清廉又驚又怒，揚聲厲喝，縱身而起，要狂飆過去，陡然地動山搖，猛烈威煞襲來，讓他動作一頓，異常的濃霧隨之而來，鋪天蓋地，現場亂得無以復加，濃霧中徹底失去了狼王的蹤跡。
片刻之後，濃霧海潮一般席捲，化天地白茫一片，將一切淹沒。
宋清廉再不敢妄動，只能留在原地，施法隔絕霧氣，開闢出方寸之地，環視太乙一脈弟子。
因為站在最外圍，這邊只有幾個修為最低者受創、失聰，倒沒有死者，但剛才那一通亂炸，整個戰場等若被犁了一番，到處血肉模糊，群雄傷亡慘重，此刻明明相距不遠，卻連一聲呻吟、哀嚎都沒有，狀況古怪。
這片霧氣，恐怕是某種迷陣，不光隔絕視線，還有諸般詭異。
宋清廉面色凝重，項西楚負手背後，搖頭嘆道：“終是落入旁人算計。”
關鍵時刻又給狼王走脫，還搭上如此多性命，損失慘重，宋清廉氣得肺都要炸了，環視周遭白霧，眼神微變，冷冷道：“這不是道門手段，術力不對。”
項西楚頷首，兩人對視一眼，心裡都有數：薩滿巫者！
這非是中土的術式體系，流傳於北地，獸蠻各族都是信徒，各部都有獨有的手段，神通廣大，不亞於道門術法。
前朝之時，這體系在中土尚屬罕見，但天龍太祖南下開疆時，大批巫者隨八旗南來，在中土開枝散葉。
當前的中土，打薩滿巫者招牌的不少，卻多是騙財騙色的神棍，真正有技藝的實力派，若不是在深宮，就是在王公貴族府上接受供奉，等閒不會出手。
這次群雄聚首，共誅狼王，並沒有薩滿巫者參與，這時候突然跳出來礙事，幕後黑手不問可知。
“那幫閹狗！”宋清廉重踏一腳，恨恨道：“一下說可以殺，真要殺了又跑出來救，反覆無常，到底是什麼意思？”
“何必在意？”項西楚搖頭道：“非我族類，他們和狼王始終是同一邊的人，就算有什麼分歧，末了還是會聯合起來對付我們，信任他們根本是個錯誤。”
“互相利用而已，談何信任？”宋清廉哂道：“他們想過河拆橋，我們難道就沒有後手了？”
項西楚面色凝重，環視濃霧，沉吟片刻道：“只怕沒那麼簡單。這類迷霧巫瘴，影響神識，再是厲害不過，但同樣也消耗極大，通常遮蔽個幾百米已承受不住，可這片迷障鋪天蓋地，恐怕……整座冬城山都在籠罩在內……這手筆，你覺得……會只單單為了救一個狼王？”
第三七五章.兩處茫茫皆不見
白茫茫的世界，沒人知這這是白夜飛造成的意外，導致迷障巫陣出現破口，規模失控，只當一切都是朝廷陰謀。
聽了師兄的思路，宋清廉當即色變，脫口道：“這是圈套！事先還把各派地元都招走，朝廷……這是想把我們聚而殲之？”
“若非如此，搞出這陣仗是為何？”項西楚眉頭緊鎖，有些疑惑，“新帝親政以後，對我們頗具善意，一心和解，照理說，不應該下這樣的黑手。”
“獸蠻韃子，都是一丘之貉，豈能親信？”宋清廉哂道：“說不定之前全是做出來的幌子，就是為了引我們入甕。這次出山前，掌教真人反覆叮嚀過這樣的可能，韃子以狼王為餌，真實目的其實是我們，意在清洗中土武林，連飛劍傳書都還提醒了一回……可惡，果然被他料中了！”
宋清廉猛地握拳，對空恨恨打了一記。有別於宋五，項三的反應頗為木然。
掌教真人的叮囑……
想起朱師伯不假詞色，大意凜然的面孔，還有臨行前他的上千條警告，項西楚剎時無言，強壓下捏捏眉心的衝動，只覺得心累，最終點頭道：“確實……有這可能，我們身在險地，不可不防。”
“該死的韃子！”宋清廉罵了一句，面色愈發難看，深吸兩口氣，強自鎮定下來，“狼王不重要，他跑了就跑了吧，現在必須儘量減輕同胞傷亡，保住中土武林元氣，絕不能讓韃子得逞。”
“以擊殺狼王的榮耀，匯聚中土新一代英傑，再一舉殲滅，好歹毒的手段，好狠辣的計謀。”
項西楚點頭道：“我們沒看清韃子真面目，必須盡到責任，盡力挽回。迷障方起，他們應該都還沒散開，仍在左近，我們必須搶在韃子下手之前，儘可能會合更多的同胞。”
宋清廉點頭同意，當前身在局中，朝廷人多勢眾，高手如雲，還事先佈下了迷障，分割群雄，大霧中不知道暗藏了多少殺機，光靠自己帶來這些人，絕無可能抗衡，唯有集合群力，才有對抗的可能。
“主持這局的，肯定是血滴子……下面那些閹狗不算難纏，卻不知道五大總管來了幾個……還有剛剛那自爆的手法，之前沒見過他們使過，不知是八旗養的死士？還是什麼新技術？”
宋清廉盤點敵人的實力，神色愈發擔憂，看著面前一波波湧來的霧氣，眉頭緊鎖，搖搖頭，“無論如何，拚命就是。先找人，再做計較。”
看向項西楚，宋清廉道：“這霧太大，更有薩滿巫法擾亂神識，縱然近在咫尺，也聽不見聲音，很難找人，只能靠你了。”
項西楚點頭應下：“我用天心意識吧，雖然那麻煩又累人……”
大霧茫茫，太乙一脈開始了行動，在迷霧之中彙集群雄，收攏戰力，預備應付朝廷布下的殺局，而與此同時，白夜飛也在行動。
……隔壁處室這幫人，究竟在搞什麼？
身在濃霧之中，白夜飛不敢疾馳，只能一點點往前推進，他本來就對地形不熟，又因為霧氣遮掩，不辨東西，越走越難，更始終沒有脫離霧氣的跡象，甚是不解。
霧氣籠罩的範圍太大，實在不合理啊！血滴子圖謀狼王，要虎口奪食，從群雄手中搶人兼搶物，使用了迷障，只要籠罩住他在的那塊地方就好，搞那麼大片霧，不用花錢的嗎？
以群雄為前驅，是為了藉他們的力量把狼王逼出來，何必要放那麼大片霧，把整座山都罩住？
……這有什麼好處？造那麼大片霧，不用消耗資源的嗎？
白夜飛越想越奇怪，忽地靈光一閃。
……莫非，隔壁的目標不光是狼王？不只是驅虎吞狼，漁翁得利，還要一網打盡，一口氣吞下入山的各派群豪？
……不會吧！
白夜飛一股寒氣直衝天靈，被自己的思路嚇了一跳，卻覺得這應該就是事實，換句話說，此刻的冬城山，很可能已經成為朝廷絞殺江湖群豪的屠場。
……這樣的話，我孤身一個在這裡，豈不是好危險？不過……好像也沒差？
白夜飛略作思考，搖了搖頭。本就可能沒命的事情，就算再危險點，也是可能沒命，早知道這是條九死一生的路，博的是一線之機，有什麼好擔心的？
自己手上還有兩道逃命的後手，無論如何不該停在這裡，不過是一群死閹人，又不是沒打過？這一路根本是專打閹人過來的。
白夜飛繼續向前不停，很快卻發現，自己的最大阻礙，不是隔壁處室備下的殺手，而是這見了鬼的迷霧。
霧氣的濃烈，此生僅見，視線被侷限在眼前，連一米外的事物都看不清，甚至連聲音都被隔絕，這麼走下去，根本不知自己是在入山，還是已經錯了方向，正在往外頭走？
走在山地，連步子都不敢邁大，擔心不小心掉到坑裡，甚至直接摔下懸崖。
本來擔心遇到血滴子的人，現在反而期盼能遇上一隊，因為他們的人應該能免疫這道霧瘴，否則路也難走，還怎麼圖謀狼王？
想不明白，只能繼續向前，很快白夜飛就確定自己走對了路，因為總算遇上了人，並且接二連三，短短路程中，先後遇上三回，足見已經接近群豪圍殺的戰場，更驚覺情況不妙。
連續三回，都是別人毫無徵兆地從霧裡撞出，一副驚慌逃竄的樣子，衝過身邊，問也不問，直接亂揮刀劍砍來，有如驚弓之鳥，完全失去了理智，一受刺激就發作，為求保命先殺人。
第一回，一劍刺來，又快又猛，赫然也是個五元高手，白夜飛汗毛倒豎，勉強以金蛇纏絲手粘滯劍鋒，避開這一劍，正要出聲問話，對方直接衝過去，沒入霧中沒了蹤跡。
有了這次經歷，白夜飛倍加警戒，第二次遇到人影躥出，已是嚴陣以待，對方果然重掌轟來，短暫拼了兩手，對方落在下風，直接硬吃了白夜飛一下，拼著受傷，錯身而過，躲入濃霧。
最後一次，一個瘦高漢子直接揮著刀從霧裡衝出，神色瘋狂，彷彿不斷在砍殺不存在的敵人，嘴裡亂吼亂叫。
漢子實力普通，不過二元，白夜飛試圖喊停，見他沒有反應，依然砍來，金蛇纏絲手輕易抓住他手腕，長刀墜落，再拽著他手臂一擰，直接將人摔在地上壓制，試圖問話：“放鬆，放鬆，我不是敵人。你是哪個門派的，山裡發生了什麼？”
“啊，爆炸，爆炸！師兄，師父，啊啊啊啊！爆炸！”
那人掙扎不停，嘴裡說個不停，完全不理他，白夜飛見狀不對，在他身上連點數下，先封穴，止住掙扎，再仔細探查，發現漢子神識迷亂，已經瘋癲，嘴裡喊著奇怪的話語，似是狂喊，卻已經無力，身上更是傷重，解開鮮血浸透的破衣，底下血肉模糊。
重傷至此，哪怕輸氣試圖搶救，也無力迴天，過不多時，漢子便已喪命。
白夜飛檢查之後確認，漢子的瘋癲，一方面是因為傷重後意識迷亂，一方面則是因為身處霧中。這片迷茫不光干擾神識，還會入侵心神，若修為不夠，不知不覺就著了道，正常人待久了都會陷入瘋癲，哪怕五元以上的高手，若不能靜心凝神，一樣防不勝防。
按照漢子的癔語猜測，山中肯定有過一場大爆炸，不知多少人受傷，剩下的人也都是驚弓之鳥，恐慌之下，被同時到來的迷障趁隙而入。
如此一來，此刻山中起碼有好幾百名陷入狂亂的江湖好手，如癲似狂亂砍亂刺，連清醒的那些也只能狂舞刀劍自保，難怪一路沒見到血滴子的人，因為根本不用，只要那些江湖人在迷霧中碰上個幾回，他們都能自相殘殺殆盡。
在這樣的環境下行走，自己也麻煩大了，根本沒有隱蔽可言，隨便碰上個高手，立刻就會暴露身份，那時候是該試圖解釋，還是殺人滅口？
就算想滅口，也沒那麼簡單，山裡現在各派菁英匯聚，老妹也走失，靠自己一個打得過誰？萬一又遇上那個石勁豪，搞不好還會被追著滿山跑！
山中的局面，和之前設想的完全不同，白夜飛頭大如鬥，感覺這樣盲目亂搞不行，更不可能找到狼王和搭檔，只能停下了腳步。
光是自己一個人，想來想去，也沒有頭緒，當即拿出通識符，想要看看能不能搜搜困在迷瘴怎麼辦，或者找誰遠端求助，卻忽然覺得當前場景似曾相識。
自己也有一招暗水系統的鬼打牆，施放出來能遮蔽神識，雖然範圍只有五十米，不如這片白霧一樣鋪天蓋地，但效果卻差別不大。
之前還靠這一手，帶著狼王擺脫了前後夾擊，沒想到轉頭自己就被別人用相似的手段困住。
白夜飛突發奇想，不知道這這種情況下發動鬼打牆，會是什麼結果？橫豎困在這裡，進退不得，為何不試試？總不至於試試就逝世吧？
毫不遲疑，白夜飛直接發動戰技，茫茫白霧從周身湧出，飛快朝四面八方延伸，與本來籠罩天地的霧瘴混在一起，朦朧一片，難辨彼此。
驀地，白夜飛神色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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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霧湧來，吞噬一切，這霧不似雲煙，厚實如海潮，濃密不散，遮蔽視線，將整座冬城山化作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亂戰正酣的各派群雄置身其間，方向迷亂，不辨東西，瞬間與近在咫尺的同伴失散，場中驚呼不絕，更兼有慘嚎響起，卻漸漸又聽不到，彷彿只有自己孤身處在濃霧之中。
剎時間，群豪人人自危，生怕遭受新一輪襲擊，處於高度警戒之中，局面漸漸失控，只有少數門派不受影響，得以在霧中自保。
“……戊土在中，赦令招來！”
濃霧之中，宋清廉披頭散髮，口吐真言，足踏罡步，繞圈而走，以指尖血為材，當空畫符。
血滴綻放光芒，凝於半空，化作一個個玄妙圖紋，最終成就一道戊土真符，引動土元之氣匯聚。
濃郁的戊土之氣，充斥周遭，宛如無形之壁，將所有霧氣排斥之外，開闢出一個穩定空間。
當中一片昏黃，充滿大地的氣息，外頭白茫霧潮湧動，如同浪潮一波波撲來，卻怎麼都無法侵入。
在場十餘名道人如釋重負，連忙坐下調息，緩解剛剛高度戒備帶來的疲憊，或是扶住受創的同伴，幫忙治傷。
稍早之前，太乙群道連同各派豪傑，大肆搜山，終於逼出了藏匿的狼王，立刻爆發激戰。
項西楚自重身份，宋清廉也因為先前流言，不願意落下太乙真宗爭功的口實，未有下場。
橫豎這一回參與殺狼，是為了激起中土武者的血性，一定程度上讓各派團結，方便後續行事，誰殺狼王對太乙真宗並無所謂，兩人乾脆帶著同門遠觀掠陣，放棄下場刷怪。
相較太乙真宗穩居天下第一的從容淡定，其餘江湖豪客則爭相上前，唯恐慢人一步。
狼王肆虐的背後，是中土武林面對獸蠻的百年屈辱，能夠殺死他，某種意義就是替天下群雄爭了口氣，必將名滿江湖。各門各派的年輕高手都爭先在前，技藝差點的甚至都擠不到前排。
最終亦只有江萬里、金明雀、石勁豪……等寥寥數人，殺到前面，圍攻狼王，爭著要取他首級。
江萬里一式大江刀，滔滔烈焰如江潮；狼王雙爪一揮，揚起狂風，想要吹散烈焰，卻被洶湧的火浪燒穿逼來，眼看要被吞沒，橫裡插出石刃重劍，要先一步將他開膛刨肚。
“來得好！”
狼王尖嘯一聲，周身狂風席捲，整個人好像沒了重量，被劍風一掃，輕飄飄讓開劍鋒，以重劍為盾，擋下洶湧火浪，順勢抽身遁走。
“礙事！”江萬里破口大罵，卻只能抽刀，讓烈火讓開石勁豪。
石勁豪重劍一攪，打滅殘火，亦不客氣，“你的刀太慢了！”
兩人糾纏間，狼王身化疾風，朝另一邊突圍，卻被一名四十歲出頭的精悍武者揚起土牆攔住。
這是本地揚威武館的霍館主，老牌六元，他雙掌一錯，勢如山嶽，轟向自風中脫出站立不穩的狼王，要從此揚名天下，忽的一道金霞趁隙殺出。
金明雀長腿邁動，身姿曼妙，宛如跳著舞步般殺入，長劍直取狼王眉心，遠要快過重掌。
“吃我一刀！”暴喝如雷霆炸響，卻是江萬里趕了上來，又是一刀斬出，烈火如怒濤拍岸，將金明雀與狼王盡數籠罩。
金霞閃動，火焰滔滔，兩相撞上，一縷輕風脫出……
“呵……”
戰情如此激烈，宋清廉冷眼旁觀，嗤笑一聲，搖頭道：“狼王傷重若此，這幾個人如果不是一起上，而是隨便哪一個上去，早把他斬了。”
項西楚搖頭道：“爭功諉過，本地風俗，請尊重傳統。”
前方酣戰不停，哪怕幾個高手毫無默契，互相在扯後腿，但狼王終究傷重，根本無力突出重重包圍，哪怕竭盡全力，利用敵手互相扯後腿露出的破綻周旋，也不斷再添新傷，漸漸不支。
最終，狼王被石勁豪重劍一擊，整個如斷線風箏墜出倒下，再起不能。
“受死！”江萬里覷準機會出刀，要一刀斬首。
眼見戰局將終，群豪之中忽然出來十幾個人，齊齊向戰場內圈快速靠近。
這些人本來毫不起眼，擠在群雄之中，混入各方，只是底層人物，最開始也沒誰注意，直到他們低頭朝著中心戰場走了一段路，才被察覺異常，有人進行阻攔。
宋清廉遠觀戰局，眼見一切將塵埃落定，微微點頭，忽然注意到一個人小跑奔出，舉止可疑，直接一聲暴喝，“把他拿下！”
這一聲震動全場，旁邊幾個大江盟刀客立刻響應，拔刀而上，要將人擒住。
“別動！”
“鬼鬼祟祟，要做什麼？”
那人似是怕了，雙手舉起，等在原地，但大江盟刀客就要圍上的一瞬，他忽然仰頭，喊著聽不懂的口號，跟著就爆炸了。
血肉之軀，爆炸的威力卻大得出奇，彷彿平地起驚雷，首當其衝的大江盟刀客和自爆者直接糜爛，一下無影，周圍十米都被爆炸威力捲入，強烈的衝擊波同時橫掃，誰也來不及躲避，人們耳鳴不止，為之失神。
一發自爆的威能，將周圍十米夷平，當中血肉橫飛，慘嚎不斷，未及五元者死傷狼藉。
恐怖的爆炸，不只在一處發生，而是炸彈開花處處發，先後五六次驚天巨爆，覆蓋各門各派，遍及方圓數百米，這些來歷不明的人物，以自身血肉開路，硬生生炸開了包圍，將狼王的圍殺網撕開。
連番爆炸，全場大亂，高溫灼風裹挾著血肉的腥氣席捲，揚起的煙塵瀰漫周遭，慘烈的場景，讓倖存者驚慌失措，慘嚎悲呼此起彼伏。
這裡以大江盟的人最多，自然損失最重，江萬里雖然沒受波及，但聽到屬下的慘嚎，心頭大亂。
石勁豪看對手為之一頓，暗叫好機會，揮動千斤劍，以催城破山之勢斬向狼王，不管外頭是什麼天大陰謀，只要殺了狼王，就有無上榮耀。
卻不料，一個人冷不防出現在身後撲來，石勁豪警覺甚高，早就分神戒備，提防意外，反手一記掌刀，直接砍飛來人首級，千斤重劍不停，繼續斬下，卻不料那人首級雖斷，無頭殘軀卻貼了過去，照樣爆炸，猛烈的火光與震波，瞬息將他吞沒。
剎時間，現場煙塵喧天，土石與碎肉爛肉亂灑，處處都是哀號之聲，幾名圍攻的高手或是被捲入，或是分神，反而包圍網中的狼王掙扎爬起，要趁機衝出。
“攔住他！”
宋清廉又驚又怒，揚聲厲喝，縱身而起，要狂飆過去，陡然地動山搖，猛烈威煞襲來，讓他動作一頓，異常的濃霧隨之而來，鋪天蓋地，現場亂得無以復加，濃霧中徹底失去了狼王的蹤跡。
片刻之後，濃霧海潮一般席捲，化天地白茫一片，將一切淹沒。
宋清廉再不敢妄動，只能留在原地，施法隔絕霧氣，開闢出方寸之地，環視太乙一脈弟子。
因為站在最外圍，這邊只有幾個修為最低者受創、失聰，倒沒有死者，但剛才那一通亂炸，整個戰場等若被犁了一番，到處血肉模糊，群雄傷亡慘重，此刻明明相距不遠，卻連一聲呻吟、哀嚎都沒有，狀況古怪。
這片霧氣，恐怕是某種迷陣，不光隔絕視線，還有諸般詭異。
宋清廉面色凝重，項西楚負手背後，搖頭嘆道：“終是落入旁人算計。”
關鍵時刻又給狼王走脫，還搭上如此多性命，損失慘重，宋清廉氣得肺都要炸了，環視周遭白霧，眼神微變，冷冷道：“這不是道門手段，術力不對。”
項西楚頷首，兩人對視一眼，心裡都有數：薩滿巫者！
這非是中土的術式體系，流傳於北地，獸蠻各族都是信徒，各部都有獨有的手段，神通廣大，不亞於道門術法。
前朝之時，這體系在中土尚屬罕見，但天龍太祖南下開疆時，大批巫者隨八旗南來，在中土開枝散葉。
當前的中土，打薩滿巫者招牌的不少，卻多是騙財騙色的神棍，真正有技藝的實力派，若不是在深宮，就是在王公貴族府上接受供奉，等閒不會出手。
這次群雄聚首，共誅狼王，並沒有薩滿巫者參與，這時候突然跳出來礙事，幕後黑手不問可知。
“那幫閹狗！”宋清廉重踏一腳，恨恨道：“一下說可以殺，真要殺了又跑出來救，反覆無常，到底是什麼意思？”
“何必在意？”項西楚搖頭道：“非我族類，他們和狼王始終是同一邊的人，就算有什麼分歧，末了還是會聯合起來對付我們，信任他們根本是個錯誤。”
“互相利用而已，談何信任？”宋清廉哂道：“他們想過河拆橋，我們難道就沒有後手了？”
項西楚面色凝重，環視濃霧，沉吟片刻道：“只怕沒那麼簡單。這類迷霧巫瘴，影響神識，再是厲害不過，但同樣也消耗極大，通常遮蔽個幾百米已承受不住，可這片迷障鋪天蓋地，恐怕……整座冬城山都在籠罩在內……這手筆，你覺得……會只單單為了救一個狼王？”
第三七五章.兩處茫茫皆不見
白茫茫的世界，沒人知這這是白夜飛造成的意外，導致迷障巫陣出現破口，規模失控，只當一切都是朝廷陰謀。
聽了師兄的思路，宋清廉當即色變，脫口道：“這是圈套！事先還把各派地元都招走，朝廷……這是想把我們聚而殲之？”
“若非如此，搞出這陣仗是為何？”項西楚眉頭緊鎖，有些疑惑，“新帝親政以後，對我們頗具善意，一心和解，照理說，不應該下這樣的黑手。”
“獸蠻韃子，都是一丘之貉，豈能親信？”宋清廉哂道：“說不定之前全是做出來的幌子，就是為了引我們入甕。這次出山前，掌教真人反覆叮嚀過這樣的可能，韃子以狼王為餌，真實目的其實是我們，意在清洗中土武林，連飛劍傳書都還提醒了一回……可惡，果然被他料中了！”
宋清廉猛地握拳，對空恨恨打了一記。有別於宋五，項三的反應頗為木然。
掌教真人的叮囑……
想起朱師伯不假詞色，大意凜然的面孔，還有臨行前他的上千條警告，項西楚剎時無言，強壓下捏捏眉心的衝動，只覺得心累，最終點頭道：“確實……有這可能，我們身在險地，不可不防。”
“該死的韃子！”宋清廉罵了一句，面色愈發難看，深吸兩口氣，強自鎮定下來，“狼王不重要，他跑了就跑了吧，現在必須儘量減輕同胞傷亡，保住中土武林元氣，絕不能讓韃子得逞。”
“以擊殺狼王的榮耀，匯聚中土新一代英傑，再一舉殲滅，好歹毒的手段，好狠辣的計謀。”
項西楚點頭道：“我們沒看清韃子真面目，必須盡到責任，盡力挽回。迷障方起，他們應該都還沒散開，仍在左近，我們必須搶在韃子下手之前，儘可能會合更多的同胞。”
宋清廉點頭同意，當前身在局中，朝廷人多勢眾，高手如雲，還事先佈下了迷障，分割群雄，大霧中不知道暗藏了多少殺機，光靠自己帶來這些人，絕無可能抗衡，唯有集合群力，才有對抗的可能。
“主持這局的，肯定是血滴子……下面那些閹狗不算難纏，卻不知道五大總管來了幾個……還有剛剛那自爆的手法，之前沒見過他們使過，不知是八旗養的死士？還是什麼新技術？”
宋清廉盤點敵人的實力，神色愈發擔憂，看著面前一波波湧來的霧氣，眉頭緊鎖，搖搖頭，“無論如何，拚命就是。先找人，再做計較。”
看向項西楚，宋清廉道：“這霧太大，更有薩滿巫法擾亂神識，縱然近在咫尺，也聽不見聲音，很難找人，只能靠你了。”
項西楚點頭應下：“我用天心意識吧，雖然那麻煩又累人……”
大霧茫茫，太乙一脈開始了行動，在迷霧之中彙集群雄，收攏戰力，預備應付朝廷布下的殺局，而與此同時，白夜飛也在行動。
……隔壁處室這幫人，究竟在搞什麼？
身在濃霧之中，白夜飛不敢疾馳，只能一點點往前推進，他本來就對地形不熟，又因為霧氣遮掩，不辨東西，越走越難，更始終沒有脫離霧氣的跡象，甚是不解。
霧氣籠罩的範圍太大，實在不合理啊！血滴子圖謀狼王，要虎口奪食，從群雄手中搶人兼搶物，使用了迷障，只要籠罩住他在的那塊地方就好，搞那麼大片霧，不用花錢的嗎？
以群雄為前驅，是為了藉他們的力量把狼王逼出來，何必要放那麼大片霧，把整座山都罩住？
……這有什麼好處？造那麼大片霧，不用消耗資源的嗎？
白夜飛越想越奇怪，忽地靈光一閃。
……莫非，隔壁的目標不光是狼王？不只是驅虎吞狼，漁翁得利，還要一網打盡，一口氣吞下入山的各派群豪？
……不會吧！
白夜飛一股寒氣直衝天靈，被自己的思路嚇了一跳，卻覺得這應該就是事實，換句話說，此刻的冬城山，很可能已經成為朝廷絞殺江湖群豪的屠場。
……這樣的話，我孤身一個在這裡，豈不是好危險？不過……好像也沒差？
白夜飛略作思考，搖了搖頭。本就可能沒命的事情，就算再危險點，也是可能沒命，早知道這是條九死一生的路，博的是一線之機，有什麼好擔心的？
自己手上還有兩道逃命的後手，無論如何不該停在這裡，不過是一群死閹人，又不是沒打過？這一路根本是專打閹人過來的。
白夜飛繼續向前不停，很快卻發現，自己的最大阻礙，不是隔壁處室備下的殺手，而是這見了鬼的迷霧。
霧氣的濃烈，此生僅見，視線被侷限在眼前，連一米外的事物都看不清，甚至連聲音都被隔絕，這麼走下去，根本不知自己是在入山，還是已經錯了方向，正在往外頭走？
走在山地，連步子都不敢邁大，擔心不小心掉到坑裡，甚至直接摔下懸崖。
本來擔心遇到血滴子的人，現在反而期盼能遇上一隊，因為他們的人應該能免疫這道霧瘴，否則路也難走，還怎麼圖謀狼王？
想不明白，只能繼續向前，很快白夜飛就確定自己走對了路，因為總算遇上了人，並且接二連三，短短路程中，先後遇上三回，足見已經接近群豪圍殺的戰場，更驚覺情況不妙。
連續三回，都是別人毫無徵兆地從霧裡撞出，一副驚慌逃竄的樣子，衝過身邊，問也不問，直接亂揮刀劍砍來，有如驚弓之鳥，完全失去了理智，一受刺激就發作，為求保命先殺人。
第一回，一劍刺來，又快又猛，赫然也是個五元高手，白夜飛汗毛倒豎，勉強以金蛇纏絲手粘滯劍鋒，避開這一劍，正要出聲問話，對方直接衝過去，沒入霧中沒了蹤跡。
有了這次經歷，白夜飛倍加警戒，第二次遇到人影躥出，已是嚴陣以待，對方果然重掌轟來，短暫拼了兩手，對方落在下風，直接硬吃了白夜飛一下，拼著受傷，錯身而過，躲入濃霧。
最後一次，一個瘦高漢子直接揮著刀從霧裡衝出，神色瘋狂，彷彿不斷在砍殺不存在的敵人，嘴裡亂吼亂叫。
漢子實力普通，不過二元，白夜飛試圖喊停，見他沒有反應，依然砍來，金蛇纏絲手輕易抓住他手腕，長刀墜落，再拽著他手臂一擰，直接將人摔在地上壓制，試圖問話：“放鬆，放鬆，我不是敵人。你是哪個門派的，山裡發生了什麼？”
“啊，爆炸，爆炸！師兄，師父，啊啊啊啊！爆炸！”
那人掙扎不停，嘴裡說個不停，完全不理他，白夜飛見狀不對，在他身上連點數下，先封穴，止住掙扎，再仔細探查，發現漢子神識迷亂，已經瘋癲，嘴裡喊著奇怪的話語，似是狂喊，卻已經無力，身上更是傷重，解開鮮血浸透的破衣，底下血肉模糊。
重傷至此，哪怕輸氣試圖搶救，也無力迴天，過不多時，漢子便已喪命。
白夜飛檢查之後確認，漢子的瘋癲，一方面是因為傷重後意識迷亂，一方面則是因為身處霧中。這片迷茫不光干擾神識，還會入侵心神，若修為不夠，不知不覺就著了道，正常人待久了都會陷入瘋癲，哪怕五元以上的高手，若不能靜心凝神，一樣防不勝防。
按照漢子的癔語猜測，山中肯定有過一場大爆炸，不知多少人受傷，剩下的人也都是驚弓之鳥，恐慌之下，被同時到來的迷障趁隙而入。
如此一來，此刻山中起碼有好幾百名陷入狂亂的江湖好手，如癲似狂亂砍亂刺，連清醒的那些也只能狂舞刀劍自保，難怪一路沒見到血滴子的人，因為根本不用，只要那些江湖人在迷霧中碰上個幾回，他們都能自相殘殺殆盡。
在這樣的環境下行走，自己也麻煩大了，根本沒有隱蔽可言，隨便碰上個高手，立刻就會暴露身份，那時候是該試圖解釋，還是殺人滅口？
就算想滅口，也沒那麼簡單，山裡現在各派菁英匯聚，老妹也走失，靠自己一個打得過誰？萬一又遇上那個石勁豪，搞不好還會被追著滿山跑！
山中的局面，和之前設想的完全不同，白夜飛頭大如鬥，感覺這樣盲目亂搞不行，更不可能找到狼王和搭檔，只能停下了腳步。
光是自己一個人，想來想去，也沒有頭緒，當即拿出通識符，想要看看能不能搜搜困在迷瘴怎麼辦，或者找誰遠端求助，卻忽然覺得當前場景似曾相識。
自己也有一招暗水系統的鬼打牆，施放出來能遮蔽神識，雖然範圍只有五十米，不如這片白霧一樣鋪天蓋地，但效果卻差別不大。
之前還靠這一手，帶著狼王擺脫了前後夾擊，沒想到轉頭自己就被別人用相似的手段困住。
白夜飛突發奇想，不知道這這種情況下發動鬼打牆，會是什麼結果？橫豎困在這裡，進退不得，為何不試試？總不至於試試就逝世吧？
毫不遲疑，白夜飛直接發動戰技，茫茫白霧從周身湧出，飛快朝四面八方延伸，與本來籠罩天地的霧瘴混在一起，朦朧一片，難辨彼此。
驀地，白夜飛神色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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