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印傳奇】純愛版(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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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4-14

  「野個毛,再野能有陳建國野?姓梁的還不是跟人陳建國混。」

  呆逼說:「那啥老二中那個家屬院,據說下面是啥啥啥雞巴新石器遺址,還
不是給推了蓋商業樓盤,文體局屁都沒放一個。」

  我抿了口啤酒,猶豫著是否該笑一笑。

  「不都是陳家的,平海,包括平陽也是。」

  呆逼吐了口菸圈,繼續唾沫飛揚:「還有這宏達大酒店,遍地開花了都要。」

  「人有個好爹唄,」王偉超給我倒滿酒:「梁總,梁,梁啥那個,」這逼
「梁」了半天,也沒「梁」出個所以然來,搞得我有點尿急,只想好好來一泡。

  毫無辦法。

  「梁致遠。」

  「這雞巴梁致遠——梁總聽說也是師大高材生,八幾年還是九幾年就在省城
道上混了。」

  也許啤酒喝得太多,於是三個逼就爬上河堤一字排開放起了水。

  老實說,初中畢業後有好幾年我都沒見過王偉超。直到去年11月份我回來開
個什麼證明,竟然在22路公交車上撞見了一個旁若無人誓死酣睡的胖子。我盯著
他看了五六分鐘也沒敢做出什麼反應。後來胖子眼皮支條縫,抹了抹哈喇子,並
順帶著瞥了我一眼。過了幾秒鐘又是一眼。

  之後,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他伸出一截胳膊,暴喝道:「嚴林!」

  那時我才驚訝而絕望地意識到,此胖子就是王偉超。至於他為什麼退學,我
從沒問過。只記得這貨在出獄後幹起架來毫不含糊,一時威名遠揚,連縮在一中
孤陋寡聞的我都沒能躲開「閻王爺」的大名。打王偉超廣州回來後,他就搞了個
電工證,在鋼廠當上了電工。據說是個閒差,也就坐坐機房,沒事溜達兩圈。真
出了岔子,有專業的電工組頂著。說到底,是給鋼廠子弟專設的飯碗吧。

  這泡尿足足有一分鐘。完事後我和王偉超都癱到了河灘上。平河水像所有其
他水一樣波光粼粼,儘管它攜著一股說不出的工業氣味。王偉超甩來一顆煙。我
沒接住,它就順著膨脹的肚子滑了下去。

  「你這雞巴酒量啊。」他點上煙,搖頭晃腦。

  我笑了笑,沒接茬。因為我實在不知該說點什麼好。

  於是王偉超說:「張老師現在跑劇團也不錯。」

  我說:「誰?」

  「張老師啊,前段時間還來我們廠演出過,我可給捧了好半天場哩。可惜那
玩意兒我聽了就他媽頭疼。」

  「哦。」我回答他。我看著薄如蟬翼的月亮穿過薄如蟬翼的雲。好半會兒沒
人說話,頭頂的喧鬧聲卻已近沸騰。在我坐起來點菸時,王偉超說他那兒有很多
打口,磁帶、CD都有,讓我想聽隨便拿。

  我吐了個幾不成形的菸圈,說:「靠。」

  他側過身來,搗搗我的腰,銅鈴般的雙眼在夜色中鼓起:「我有邴婕的電話,
你要不要?」

           ***  ***  ***

  紅星劇場在老商業街路口,對面就是平海廣場。後者的著名之處在於一尊矗
立其間、高達二十來米的巨型青銅雕塑。據說這個奇形怪狀的玩意兒就是平河河
神。可惜有點不男不女,創作者在生動地展現出其綿長鬍子的同時,也沒落下豐
碩的奶子。於是我杵在巨大的陰影下,仰起臉欣賞了好一陣。不光我,不少行人
也在此駐足,甚至要與它合影留念。不可避免地,我將和奶子一起被攝入光的媒
介,作為他人的美好回憶儲存下來。

  唯一的遺憾大概是我身著屌絲背心在破車上揮舞礦泉水瓶的英姿於青天白日
間有種莫名的怪誕。

  至少母親這樣認為。她給我扔把毛巾過來,眉頭微蹙:

  「襯衫不給你找出來了?瞧你這一身行頭!」

  我只好笑笑,說不知道。

  其實當然是因為背心褲頭更舒服。

  「你呀,」母親欲言又止:「算了,不消說你了,越長越不如以先,小時候
多幹淨利落。」

  這次我沒笑,而是掃了眼對面的落地鏡——或許在櫃子裡壓得太久,背心上
的褶子確實多了點,這使得身旁一襲黑色長裙的母親越發光滑素潔。但其他人都
笑了,男女老少,一個沒落。

  其中要數張鳳棠笑得最歡,她把水袖舞得風情萬種,端著說:「好極好極,
你媽媽不要你,不若給姨娘當兒子來。」

  不要笑,原話如此。

  「聽見沒,」母親瞅我一眼,湊上來,拽住背心使勁撐了撐:「管你姨叫媽
咋樣?」

  她口氣輕輕的,攜著一絲令人發癢的笑意,毫無徵兆地噴在我脖子上。

  周遭突然安靜下來,燈光也亮得過分。所有人都沒了動作,像在等待我的答
案。

  我覺得應該笑一笑,但毛巾香噴噴地躺在手上,搞得我愈加僵硬。好在這時
手機響了,狗血,但救急。我快步走出排練室時,裡面鬨堂大笑。

  等我再進來,大夥都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化妝的化妝,吊嗓的吊嗓,練臺
詞的神經病一樣自言自語,舞槍弄棒的像剛打花果山裡蹦出來。

  鄭向東領倆人張羅著搬道具,一路風風火火。

  許是副團長的使命作祟,時不時地,他要拍兩巴掌,來一句:「同志們,麻
溜點兒都!」

  要不就:「小叉啊小叉,我看數您最悠閒,不行再歇一天?」

  此人身材中等,膚白瘦削,在人群中穿梭而過時宛若一隻漂白的猴子。

  看到我,他說:「來了?」

  我只好說:「來了。」

  他點點頭,拍拍我的肩膀:「來了就好。」

  好什麼好?這話什麼意思我一點也搞不懂。別無選擇,我只能傻笑。然而小
鄭視若無睹,他一溜煙就竄了出去,空餘鑰匙鏈在走廊裡叮噹作響。

  整個地下室大概六七百平,打了仨隔間,一倉庫,一更衣室,倆洗手間,剩
下的都用作了排練房。

  這當口母親在東南角給人化妝,柔絲輕垂肩頭,晃動中不時舞起一抹耀眼的
光。

                第十四章

  九九年元旦我是被急促而又緊湊的敲門聲吵醒的。努力辨別了聲音的來源,
當反應過來是院門的動靜,才長嘆口氣。一年又突然到了最後的幾個月,氣溫下
降得不像話。每天早上的起床,成了一項格外充滿挑戰的運動。六點半的起床鬧
鈴,就變得比午夜兇鈴更加讓人充滿了憂傷與悲壯。整宿冬風,刮出了地平線,
湛藍的天空顯得尤為清冽高遠。通透的陽光傾瀉而來,砸得我又昏昏欲睡。

  光禿禿的香椿樹在寒風中瑟瑟搖曳,清冷而蒼涼,那一陣緊似一陣的敲門聲
還在繼續。

  恍惚間母親應了一聲,噠噠噠的拖鞋聲和腳步聲,開門聲。

  然後是奶奶聲音:「鳳蘭啊,才起呢?」

  母親攏了攏頭髮,手扶門板:「今兒個有點不舒服,有事兒啊媽?」

  「唉,也沒啥事,今天元旦包了餃子,讓林林過去吃。」奶奶咧嘴笑道。

  母親說:「行吧,一會我跟林林說。」

  見母親沒讓她老進院的意思,招呼了聲,奶奶扭著碎步就回去了。陽光折在
雨搭上,五光十色,炫目得有些過分。插好大門後,母親俏臉異常蒼白,我也不
知道該不該用這個形容詞。也許原本就白皙,這下更白了。捯飭著迤邐而行時,
她步履有些奇怪,但依舊如往常一樣輕巧。

  剛挑開門簾,見我披條棉被站在門口,母親噗嗤一聲:「土地爺呢你這,嚇
我一跳!」

  說著一隻冰涼的小手飛進了棉被,驚得我落荒而逃。出門時母親又回過頭來
催我趕緊穿好衣服,說你奶奶來叫了,待會過去吃餃子。搞不懂為什麼,母親近
幾日頗為怪異。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褲,卻又禁不住一陣莫名的沮喪。我剛穿上
鞋,「梆梆」地敲門聲又起,急促而響亮。母親放下手頭的活,開了門,卻是小
舅媽。

  「大白天的插什麼門哪。」

  小舅媽白了母親一眼,抬腿就進了院:「咋了你,聽你媽說你不得勁兒?」

  母親一愣,忙接了句:「沒事,可能著了點涼。你咋來了。」

  「來看看你唄,」小舅媽撇了撇嘴:「晚上上哪滾去了?要不能著涼?」

  母親跟在小舅媽身後,擰了她一把:「說啥呢,你這張嘴真該扯了去。」

  小舅媽掩嘴格格地笑,又伸手轉身摸了摸母親的額頭:「這兩天在學校就覺
得你不對勁,你沒事兒吧?要不,去診所瞅瞅?」

  「哎呀真沒事,哪至於去診所。」拍開她的手,母親重又進了廚房。

  九八年冬天王偉超事件後,娘倆不僅午餐總在一塊吃,就連上下學,母親無
論如何都會讓我與她同行。要麼我載她一程,或她載我半程,好像一切又回覆如
昨。然而,很顯然她一直在掩飾,強顏歡笑,臉色卻愈來愈差。在家總會時不時
地沉默,有時候又會歡快得過了頭。母親不是個好演員,特別在感情面前,她是
個與生俱來摘掉虛偽面具的人。

  洗漱完畢,出門我就差點與小舅媽撞個滿懷。

  還來不及叫一聲舅媽,小舅媽就虎著一張臉:「說,是不是又惹你媽生氣了,
老實交代。」

  而我能說什麼呢,我只好護住倆耳朵,臉已紅得不像話。支支吾吾半天,始
終都沒嘣出個屁來。

  「喲喲喲,這小少爺又害羞了,我看你將來咋娶媳婦兒。」

  小舅媽哈哈大笑,一下摟緊了我,對母親說:「別做了,不是說了麼,去你
媽那吃。」

  母親瞥了她一眼:「又沒叫我,不是喊林林呢麼。」

  小舅媽杏眼一瞪:「你咋那多事兒,叫林林不是叫你啊?還得挨個叫應?又
不是吃正席哩。」

  見小舅媽有些急眼,母親忙說:「真不去了,一會兒我隨便吃點再躺會。」

  說完,母親伸長了白皙頸脖又望向我:「開年就得中考了,吃完別忘回來復
習。」

  那會兒為了緩解經濟壓力,整個假期母親都在某培訓機構代課,輔導些高考
作文什麼的。

  他們的傳單和講義我都瞄過,和全天下的同類一樣,無時不刻在吹噓自己多
牛逼、多獨特以及多有先見之明。所謂先見之明,即在以往的高考歷史中曾風騷
地押中過多少多少題。我問母親這都是真的嗎。

  她先是呸一聲,後又敲敲我的頭:「人嘴兩張皮,看你咋說了唄。」

  顯而易見,母親只是位經驗豐富的老教師,絕不是什麼高考押題專家。但條
件非常之優厚。每天只需兩課時,薪水嘛,相當於以往五分之一的月工資。理所
當然地,那一陣我也毫不含糊,一有空就上工地強健體魄,磨鍊心志去了。

  春天開學後,母親一無既往帶高一。每週逢雙有兩節早讀課,娘倆卻很少同
行,理由是我嫌她騎車慢。午飯倒經常在一塊吃,理由是「你營養得跟上」。

           ***  ***  ***

  院子的香椿樹和梧桐,枝葉依舊,逐漸濃密,連門口剛掛不久的風鈴,也一
如既往地叮咚作響。玻璃上映著藍天綠瓦。而那年的夏天,就這麼地突如其來了。

  電視裡反覆播放著「邪惡的美帝國主義悍然轟炸我駐南聯盟大使館」的新聞
報道,全國上下都似乎沉浸在了一種悲痛和熱血澎湃的聲討氛圍中。如你所見,
我們從小就被灌輸一種傳統美德叫——「愛國思想」。而這一年,或許讓更多人
理解了這幾個字的真正涵義。然而你不得不承認,我們所有人的愛國因子,似乎
都來自於對母親、家庭或故土的眷戀。不知為何,春的溫暖還未離去,我心中卻
湧起了一陣秋的悲涼。

  後來,電視裡突然跳出一位道貌昂然的某位政府官員,闡述著「社會主義精
神文明建設」的涵義。這幫官老爺們倒是「精神文明」的身體力行者,用王偉超
和呆逼們的話說,是「白天文明不精神,晚上精神不文明」。

  我索然無味,關上電視。

  記得那陣正逢中招衝刺,又是實驗加試,又是體育加試,文化課還忒多,其
勞心強度比起高考也不惶多讓。

  五月初的某日——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十二號。市教委組織廣大中小學生上
街,自發而義正言辭地抗議美帝轟炸我駐南斯拉夫大使館的野蠻行徑。這是我有
生以來第一次且極有可能是最後一次參加遊行。但同樣,我也第一次感受到了,
中國人民的民族激情,依然是洶湧澎湃的。其時人頭攢動,彩旗飄展,口號熱烈,
群情激昂——如果美帝大使館膽敢駐在平海的話,我們也一定會拿起雞蛋和磚頭
把它砸個稀巴爛。

  遺憾嘛,有二:其一,學生方陣被排在第二位,排在最頭的是平海市法輪大
法聯合會,難道不應該是祖國的花朵們衝鋒陷陣嗎?

  其二,口號喊得人口乾舌燥,卻連瓶水也不發。等滿身酸臭地趕回家,我連
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於是母親就給我遞來了一瓶冰鎮啤酒。我咕咚咕咚幹了個爽。

  「不會慢點你!又沒人跟你搶。」

  然後母親又怪我身上髒,過來就扯起我胳膊:「一身味,快脫了散散汗,待
會去洗個澡。」

  我只感到一團柔軟與清香,儘管面紅耳赤,還是幸福得想閉上眼。

  也就是那晚凌晨1點左右,我聽得見院子裡的風聲,叮鈴鈴的。恍惚間聽見
父母房裡母親似乎在喊叫我的名字。若有若無,急切而短促。我沒來由一個激靈,
心裡咯噔一下。胡亂套上衣服,就跑到了父母房間。於是看到母親側躺於床,那
簇簇秀髮纏繞著面容、脖頸,身體蜷縮成一團。透明的汗珠自她蒼白的臉頰滾滾
滑落,沿著白皙的頸脖把枕頭浸溼了一大片。毫無疑問,有生以來,我從未見過
如此痛楚的母親。

  「媽,」我問:「咋了你?」

  尾音甚至帶著哭腔。

  母親說不知道,就是肚子痛。

  於是我一通翻箱倒櫃,急於找到些止痛片或暫時緩解疼痛的藥物。床頭櫃裡
啥也沒有。倒是在梳妝檯的二層抽屜裡,我發現了母親的一箇舊手袋。漫無目的
地,我開啟亂翻了一通,結果摸到一疊紙。隨手拽出來一看,粉色紙面,藍色小
字,像是銀行或者醫院收據。我以為是爺爺以前的手術單據,就胡亂瞄了一眼,
不想「張鳳蘭」仨字一下就躥入眼簾。沒由來地,我心裡猛然一緊,兩秒後又渙
散開來,好似雪球必然會融化,煙霧必然會消散。

  我只覺腦子有點發懵,而燈光硬得厲害。單據上赫然印著「電子宮腔鏡檢查」,
再往下是「0.9%氯化鈉注射液」、「陰道灌洗上藥」、「宮頸注射」、「觀查床」、
「一次性引流管」以及「超導無痛人流」。後面還有一長串,但那些字跳躍著,
越發難辨。除了發票,還有些白紙綠字的收費清單,甚至一張B超報告和宮頸檢
查報告。

  然而,此時此刻母親已痛得說不出話來,不允許考慮其他。於是我就收了起
來,放回原處,出票日期是1998年12月29日。

  到隔壁院叫來奶奶,我倆過去扶著母親下床,但母親痛得根本走不了路。我
一看急了,哪管得許多,二話不說,直接抱起母親就往外衝。到了附近診所,母
親蒼白的臉龐讓我心煩意亂。診所的醫生檢查完病情,說:「這急性闌尾炎是要
做手術的,但我這裡做不了。剛給病人打了抗生素,你們快去市醫院吧。」

  我又跑出診所外叫車,但平海這個時候還哪還有車,打120總沒人接。我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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