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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5-18
“孫女士,終於得見了,久仰。”
“您好,張總裁,榮幸之至。”孫潔也很溫柔地回禮道。
張霽隆說完話,便瞬間放下了孫潔的手,但倆人還是多少忍不住又看了對方一眼。
——就這一眼,卻讓我感覺到些許的不對勁來:張霽隆和這個孫潔之間,絕對不是第一次見面,而且他倆之間好像還有點什麼事情;
更確切地說,張霽隆好像是在畏懼眼前這個孫潔女士。從認識張霽隆到現在,我幾乎從未從他的臉上看到過畏懼,而且從我老早就聽說過的關於張霽隆的種種事蹟,我也從沒想過他這樣的一個人會畏懼誰。
但這一切,又都只是一瞬間的化學反應,那種畏懼轉瞬即逝,在我和張霽隆、孫潔身邊最近的趙景信、趙嘉霖甚至是車炫重好像都沒有注意到張霽隆和孫潔之間的眼神交換,以至於讓我有些恍惚,是不是我看錯了、多心了……
“信飛的事情,很抱歉。”放下手後,張霽隆又對趙景信遺憾地說道。
“唉……那傢伙就那樣……我就尋思著啊,他早晚有一天得栽在女人石榴裙下……”一提到蘭信飛,被稱作“五哥”的趙景信多多少少有些唏噓,不過緊接著他又擺了擺手,“算了,大元旦的別提這個了。改天我再給你介紹一個優秀的律師吧,是個女律師,我剛從南港高薪挖來的,還廢了我不少口舌,我還允了不少股權呢!給你們隆達集團當法務部總監,絕對不虧!而且還是個大美女,男女通殺的那種!”
“那好啊!但可別讓我公司那幫白領們看了沒心思工作就行!”張霽隆也跟著說著玩笑。
“哈哈哈!哎呀,年年讓你送蔬菜來之後,一起過來吃一口,年年你都說你有事兒!沒開車吧?今天咱哥倆一定的好好喝一頓兒!”說著,趙景信就把張霽隆往裡面主賓位置推。
“一定一定。”張霽隆連連說著,但他也並沒馬上就朝著主賓座位走過去,而是一轉身,跑到靠門左邊那個角落,跟先前一直在打電話、看到我們幾個進來之後又慌張撂了電話的那個戴眼鏡的男人走了過去:“三哥,新年好!”
——原來那人正是“趙家五虎”“明昌五駿”裡面,最不受兄弟幾個待見的趙景理。
“呀……霽隆,呵呵,新年好啊!”
“對了,正好跟您說一聲,上次我從日本跑貨的時候,我在日本的朋友給我運來了點沉香木,傳說是安土時代從歐洲過去的傳教士,從澳角和呂宋運過去,然後在賣給堺港的富豪今井宗久的。但其實我也不懂這東西,到手裡總共就三塊,每塊還不如手機這麼大,但說是一塊就能抵得上我一船的貨,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好東西。改天三哥要是有時間,勞駕您去我那兒,一起品鑑品鑑?”
“哈哈,行啊!沒想到霽隆也有這興致,你費心了!”趙景理整個人看起來確實相當地唯唯諾諾,並且他對張霽隆對自己的禮貌客氣,竟然也相當的受寵若驚。
張霽隆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趙景理的胳膊,也沒再說下一句話,就跟著身後的人,被拉走到了正坐在主位的那個剃著板寸頭、穿著白色繡金馬褂、淺青綢緞長衫的男人面前。
拉他走的人,正是我早上就遇到的趙景智,他把張霽隆拽走之前,還故意白了趙景理一眼,然後繼續笑著對趙景信說道,並且猛拍了一下張霽隆的肩膀:“我說老五,還不知道吧?之前咱大哥不是跟咱說的,有個傢伙要來找咱們家洽談鐵路南區那個老機車廠改造的事情嗎?那個傢伙就是他!好你個‘大隆’,一天天的淨整這些沒用的!跟我們家你還這麼外道啊……”
張霽隆給足趙景理的面子,全被趙景智給破了,這多少讓趙景理有些掛不住,他想了想,又只好看向趙嘉霖跟我,對我倆笑了笑,但卻也先跟趙嘉霖打個招呼:“霖霖,這陣子過得還好嗎?”
“嗯,挺好的,三叔,”而趙嘉霖對自己的這個三叔的態度還是很好的,她禮貌地說道,“其實辛苦您了才是,三叔,我不在家的時候,父親自己的事情還有家裡的事情,都靠您了。”
“呵呵,自家人嘛!應該的!”趙景理對趙嘉霖笑了笑,但這個笑高低有點勉強,但終究他也只是抿著嘴、十分窩囊地笑著看了屋裡一圈人,根本不好多說什麼。這要不是我先前多多少少聽說過一些在很久以前號稱“趙家五虎”、飛黃騰達之後又改自稱“明昌五駿”的這幾位叔叔大爺們的風聞,倘若是我自己在大街上看見如趙景理這麼一個人,我還真會以為這傢伙就是個普通的懦夫而覺得他可憐。
“Lee,你跟孩子們還都站在那裡幹什麼呢?Come on!還不讓霖霖坐下?”
這時候,從我們的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那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往人聽覺上餵了一口香濃的奶油一樣甜膩酥滑。等我一轉頭,率先看到的,是站在一旁還帶著憋屈和窩火的車大帥直勾勾的眼睛,順著他的眼睛,我又看到了一雙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大最圓、最飽滿的豪乳,雖說是埋藏在一件深藍色法蘭絨低胸晚禮裙當中,但也的確像兩隻本身就大了兩圈還充滿了氣的呼之欲出的肉色籃球一般——先前她坐在一旁,還陪著那幾個在沙發上的小孩子玩,那幾個孩子還往她身上裹了一條毯子,這真讓我完全沒注意到這間屋子裡還有這麼一副誇張的身材存在。
可再往上看去,我原本有些被燎得燥熱的心瞬間冷靜了下來:這女人的面容實在是太過於稜角分明,過於豐潤的雙唇顯得多少有點粗糙,碩大可愛的杏眼偏偏配上高突的顴骨、讓人看著甚是害怕,偏偏又要在那雙眼睛周圍畫上濃濃的黑色眼影;而這女人從乳房到屁股,都是又大又翹的,原本應該十分好看,但她的肌肉卻又十分發達,並不像小C身上那樣精緻肌腱會讓整個人身材顯得苗條一些,也不像我所認識的跟我滾過床單的另一個女人、那個出名的魏鵬老早以前的一個情婦那樣在肌肉上面多少帶著些許脂肪而增加肉感,寬闊的肩膀、結實的大腿和上肢,只能讓人感覺到害怕,而不會感到半點美。
不過這個確實也就是歐美式的審美,所以我猜,這位應該就是趙嘉霖那位美籍越南裔二嬸,戴安娜·阮了。按照趙嘉霖昨晚跟我講的關於她們家的事情,仔細算起來,這位前亞裔模特來F市已經少說有二十來個年頭了,可當她說起話來的時候,還是會在話裡夾雜英文,同時多少有些故意拿腔拿調的。
“啊喲,霖霖,你也不給家裡人介紹介紹,who is this handsome boy(這個小帥哥是誰呀)?”
趙嘉霖從阮福玲走到我面前後,就一直在眯著眼睛盯著我,等我這會兒反應過味來又轉頭看向她的時候,她才笑了出來,卻似乎還帶著一股邪氣:“呵呵,他哪是什麼‘handsome boy’?他就是一個憨憨還差不多……我介紹一下,這是我警校的學弟,我現在市局的同事,重案一組的代理組長何秋巖。”
“喲,人家是你的學弟,現在職位還比你高,你還說人家是憨憨?我說霖霖,你該不會是對人家有意思吧?”趙景信聽了,故意開了句玩笑。
——得,拉郎配又來了……
“老五,你看我說啥來著?大早上我就見著這小夥兒了,我就說他跟霖霖比那個姓周的配!你說,霖霖要是找著這麼一個姑爺來,大哥一天天還用跟著著急上火嗎?”
而此刻坐在一旁,一個臉型略長、身材消瘦,目光卻像兩盞探照燈一樣的男人笑道:“我也看這孩子不錯,跟咱們家霖霖挺配的。而且我天天在CBD也都能聽到他的名字——上官立雄的兒子都敢揍!這小夥子可不是一般人!咱們家要是有這麼個女婿,臉上也算是有光了。”
男人說完看了看自己的三弟,又看了看自己的媳婦,等到阮福玲看了看他,又對他微微點了點頭之後,男人才轉過臉看向自己的大哥和站在自己身邊已經跟自己打完招呼的張霽隆——先前趙嘉霖告訴我,阮福玲的確是跟趙景理有染的,而阮福玲自己的丈夫,看來也就應該是是面前這個精瘦又精明的男人趙景義,他應該是不知道的;目前表面上看起來,阮福玲跟趙景理的關係,確實比跟別人稍稍更為親近了一些,可阮福玲對趙景義的這個點頭,又是什麼意思呢?
“我說二叔,你平時那麼正經的人咋也跟著起鬨呢?”趙嘉霖有些羞到不知如何是好,連著跺腳,對屋裡的所有人說道,“是他讓我把這個張霽隆介紹來的,他說這位張叔想跟阿瑪談生意,我一看他是中間人,正好他今天自己在家也沒事,我就讓他跟著一起吃飯來了……哪知道你們亂說話啊!一個個的明明都是我的長輩,咋跟小學生似的呢……”
“這你就多餘了啊,霽隆,你跟我們傢什麼關係啊,還用得著一個外人、還是個孩子來給你牽線搭橋?想談什麼生意,不就一句話的事情?”趙景義眯著眼睛看向張霽隆,臉上卻並不帶半點笑容,他看著張霽隆的時候,很明顯地心裡也是在琢磨著什麼東西,半晌過後,他又問道:“你該不是憋著什麼壞呢吧?”
“哈哈哈,我能憋什麼壞?”張霽隆倒也不避諱,“關係再好,在商言商,這是貴公司趙董事長景仁大哥一向奉行的準則。所以,這也是我今天除了送來的那點菜以外,給景仁大哥的另一份不成敬意的薄禮。”
“哦,原來如此!”趙景義又看了看趙嘉霖,這才笑了出來。
趙景義一笑,我也終於明白了為啥張霽隆繞了這麼多彎子。而似乎只有當事人趙嘉霖還懵著,一臉茫然地看了看張霽隆,看了看趙景義,又看了看我。
“你費心了,霽隆。生意的事情,等下再跟你談吧。”坐在正中央穿著馬褂長衫的趙景仁看了看張霽隆,對他點了點頭。
“客從主便,並且我不著急。”
“坐吧。”趙景仁又望著趙嘉霖,嘆了口氣,“你看到你阿瑪我了,也不先跟我打聲招呼?在外面野慣了這是,一點規矩都不懂!”
“打不打招呼,哼,不就那麼回事兒嗎?”趙嘉霖又立刻氣上臉來。
“哼……行了,你也坐吧……”趙景仁也立刻招呼道,“霽隆,你坐下吧,景義,你躥個位置,讓霽隆坐我旁邊;霖霖,你和你那位朋友也坐過來吧。但是在我身邊留出來個位置……”
趙嘉霖被自己父親招呼著,但她卻不知道為啥,心裡突起的無名火像是越燒越旺一樣,低著頭愣杵在原地不說話。
“霖霖,還不趕緊過去,你爸爸叫你……”原先跟著阮福玲一起跟孩子們玩的另一個年輕女人見狀,抱著孩子對趙嘉霖說道
“——我要你管!”
趙嘉霖忽然抬起頭,對著那女人爆喝了一句。
內堂裡瞬間安靜了。只是偶有孩子們稚嫩的聲音響起:“媽媽,姐姐咋了……”“我的天……小姨的脾氣真大,真嚇人……”“她是我們小姨啊?”“是啊……”“我之前沒見過……太可怕了……但她居然長得還那麼漂亮……”
看樣子那個女人應該就是趙嘉霖現在的小媽,她好像確實也沒比趙嘉霖大多少歲,看著好像也比張霽隆還年輕。她抱著的那個比其他孩子還都高不少的小男孩,應該就是趙嘉霖的小弟弟;剩下的那幾個孩子,沒有一個長得看著像的,應該都是趙景智和陳梓琪的兒女了。
另一邊,趙景義默默地躥開座位,也張羅著讓張霽隆坐下。張霽隆眼珠一轉,想了想說道:“別介了二哥,我坐這邊還是有點不合適……景仁大哥,這麼著,我坐您右手邊吧,挨著秋巖。然後讓三格格坐在秋巖旁邊,您看怎麼樣?”
趙景仁用鼻子撥出一股氣,也沒說同意不同意,但他低著頭也不出聲,看樣子也算是默許了。接著張霽隆對我擺了擺手,我一看這情況,又拽了拽趙嘉霖的袖子,幾個人這才算落了座。落座之後,趙景仁揮了揮手,那趙嘉霖的小媽見了,也只好默默地帶著那幾個孩子出了內堂,去了別的地方吃飯了。
我看趙嘉霖不開心,心裡不知道怎的,突然也有點不是滋味,等剛落座後,趙家僱傭的這些服務員便走進內堂來端茶上點心的時候,我故意小聲逗了她幾句:
“咋了,這就生氣了?”
“嗯。”
“咱‘冰格格’師姐的小俏臉,還沒咋地,就氣得跟個一條河豚似的,這可不好看呀!”
“就跟河豚似的!跟你有關係麼?”
“還跟我較上勁了……我發現你這脾氣怎麼這麼暴躁呢?一點就著。”
“對,我就一點就著……怎麼了?你管我啊!”趙嘉霖也嘟囔著說道。
“呵呵,就你這樣,還叫‘冰格格’呢?”
“我……”趙嘉霖總算再次抬起頭來,又生氣又想笑地看著我,“我是個‘可燃冰’,不行麼?”
“哎喲呵,還是新能源呢?厲害厲害……”
“我去你的,何秋巖!你又撩閒是吧……”
“嘿,你怎麼敢這麼跟我說話呢?告訴你,你可別跟長輩造次啊?”
“啥玩意?你咋還成我長輩了?”
“我可沒瞎說啊——你看,我在張霽隆那兒,我管張霽隆叫‘霽隆哥’,你得管他得叫‘叔’,對吧;然後再來說老丁那兒,他管我叫‘小老弟’,你得管他叫‘師公’,那按輩分,你是不是得管我叫一聲‘叔’呢?要不今後咱倆各論各的,我還管你叫‘師姐’,你管我叫‘秋巖小叔’吧,咋樣?”
“呸呸呸!你就這麼喜歡玩倫理哏?”趙嘉霖看了看一桌上的人,張霽隆和自己父親正小聲交流著,二叔正看著自己手機,時不時瞟一眼二嬸和三叔,而三叔則和三嬸小聲聊著天,其餘的四叔四嬸、五叔和孫女士又在看著別人,她便故意拽過我的耳朵,對我耳語了一句:“哼!怪不得能幹出來睡完自己妹妹又睡自己媽媽的事兒呢!”
結果剛耳語完,正趕上服務員撤了出去,桌上的人竟然都望向了我和趙嘉霖來。
“哎喲,這小兩口又私自低估啥呢!”陳梓琪立刻笑著開了口。
趙家長輩們對我和趙嘉霖的調侃,著實到了已經讓我尷尬得脫皮的情況了,我想我要是再不說兩句、而單靠趙嘉霖一個人頂著,我估計這頓飯我都吃不下去了。可還沒等我要開口,更尷尬的事情來了——之前趙景仁說,要在他身旁的座位上空出來一個位置,我心想,這座位應該就是給一直在一旁沒敢多說一句話的車大帥留著的了,於是我還琢磨這趙景仁對車炫重也真是客氣;可當車炫重趁著服務員都離開了內堂,自己大大咧咧走到趙景仁和趙景義兄弟中間,剛把椅子拽開之後,緊在陳梓琪之後準備拿我和趙嘉霖開涮的趙景智頓時急了,拍桌子指著車炫重罵了一句:“‘小車子’,誰他媽讓你坐那兒了?”
看樣子,車炫重也懵住了,他環顧四周,才感受到了被一個屋子的人目光集火之下的錯愕,但可能他在黑道成名已久、被人捧得久了,同時他又是個實打實街頭出身的大老粗、好像也確實不大懂得什麼規矩禮帽,換做是我可能也就默默退回到自己剛才站著的位置不說話了;但他卻轉頭看向了趙景智,反問了一句:“這不是給我的座兒啊,那四哥你說我該坐哪?”
“我操……呵呵……真他媽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哈!”趙景智直接氣笑了。
“這不是給你的座位,車炫重,”趙景義冷冰冰地看著車大帥道,“我們家人今天壓根兒就沒合計你能來,知道嗎?”
“您要是真想吃頓飯,車大帥,您可以去找我們家那幾位老阿姨說說,在外頭給你加個座。”“傳說中”很老實的趙景理,也來在車炫重的心頭狠狠踩了一腳。
車炫重徹底愣住了,剛想說些什麼,趙景智又接茬道:“操,還‘車大帥’,我說老三,他他媽的算個什麼帥啊?他是當元帥的啊、還是人長得帥啊?他哪‘帥’了啊?不是,‘小車子’,這幾年不跟你打打交道,人人都管你叫一聲‘車大帥’,你是不是覺著你自己行了啊?”
“不是,四哥,我沒覺著我行了啊……呵呵……不讓坐就不坐了唄。”車大帥就算是再缺心眼,也能知道趙家五兄弟不待見自己,於是他便默默地撤回到了自己剛才站著的地方,稍微有點可憐巴巴地蹲了下來撓了撓腦門。
“欸我操?你還會跟你四哥頂嘴了是吧?你還記得當年我找趙明鎬喝酒扯皮的時候,你他媽還給老子擦鞋呢嗎?還他媽的上來拉座就想坐下,你好好看看,咱們家這張桌上有你的位置嗎?這傢伙,還穿得跟一根兒紅蠟燭似的,你這也不怕別人給你大腦瓜子點著嘍!還真把自己當成F市一黑道大哥了?”
“呵呵,我甚至都不知道這個靠著篡權上位的東西,是有啥逼臉出現在咱家的!”距離車炫重最近的趙景信,端起茶杯來,一邊喝著茶,一邊冷冷懟了一句。
車炫重畢竟在社會上囂張慣了,脾氣也早就養出來了,趙景義和趙景信說話他不敢說什麼,跟自己年齡差不多的趙景信也這麼戳著自己的脊樑骨,車炫重瞬間不得勁了,他立刻站了起來,但瞟了一眼坐在主位上、正用著眼眶周圍不滿皺紋的眼睛、使著說不上來是何含義的目光的趙景仁之後,車炫重還是囁嚅了兩下嘴唇,才敢指著張霽隆對趙景信問道:“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五哥,什麼叫‘篡權上位’?他張霽隆不也是靠著篡權上位的嗎?”
“呵呵,人家‘大隆’的‘篡權’,官方都定義是‘深明大義’,‘挽救了國家和社會損失’,你的篡權呢?”趙景信反唇相譏道——要麼說怎麼是律師事務所的幕後老闆,說話都專門找人身上最痛的痛點來攻擊,“人家大隆是靠著娶自己乾媽、殺自己乾爹上位的嗎?”
——我的天,早知道趙景智的嘴巴這麼損,我剛才就應該讓車炫重的那幾個小弟跟著進來,要不能給他們那幾個混球氣出來心臟病,我何字真是倒著寫。
“少說兩句吧,老五。”正說到這,趙景仁繃著臉放下了茶杯,茶杯底座磕在桌子上的動靜,恰似能把七星山都給震塌。
“我不說了,大哥。”趙景信話雖這麼說,但眼睛仍然朝著車炫重那兒瞟。
“你也別太放肆了,車炫重!無論當年趙明鎬對你好不好、對柳孝元好不好,當年很多事情他做的對不對,你都不該把事情做得這麼絕!據我所知,當年霽隆在情報局的保護之下找上你,只是希望你能夠在那個政變集團內部反水,而不是讓你大開殺戒。何況,今天我能見你,完全是看在霽隆跟我們家的交情上,我們趙家跟你太極會可沒交情。”
“景仁大哥,您說的是……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面對趙景仁,車炫重簡直就像一顆蔫了的豆芽菜一樣,一直在低著頭討饒。
“他真是你帶來的?”趙景義難以置信地睜圓了眼睛,並立刻追了兩句:“不是你們家那位‘小夫人’老爺子逼你這麼幹的吧?你和他們太極會,不早就是一山不容二虎了麼?”
張霽隆右手旁的趙景仁,在弟弟趙景義問出這些話的時候也在看著張霽隆,但他卻依舊眯著眼睛,一個字都沒多說,全等著張霽隆解釋。
“呵呵呵……沒有的事情……”張霽隆笑了笑,並搖了搖頭。卻在搖頭之後,他又忍不住瞟了那位孫女士一眼。而坐在趙景信身邊的孫潔,確實是優雅地掰著手中的一塊鮮花餅,小口小口地抿化在嘴裡,一點一點吃著。
而趙景義這傢伙合計事情的腦筋,跟偏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嘴巴一樣停不住,並且在跟張霽隆問話的同時,還扭頭看了看車炫重:“我可聽說前些日子就是這個貨,砍了你手底下一個姑娘的手,有這回事吧?我聽人說那姑娘從十六七歲好像吧,就開始跟著你做事,霽隆,這可是血海深仇啊!”
聽完了這句話,張霽隆端起茶碗喝了口水,一句話也沒說。
“我操!還有這事兒?”趙景智聽完又不忿了,嘎悠著椅子,敲著桌子對車炫重訓斥道:“小車子,你四哥我現在可是真佩服你哈!你媽了個逼的較勁兒都較到娘們兒頭上了?挺大一老爺們兒,你把人姑娘手砍了,你可真有剛兒哈!”
“那他媽的是這傢伙往我幫派裡塞的‘水線子’!我……”
“滾你媽逼的,扯個雞巴犢子!‘水線子’咋了?就現在這社會,大家都好奇別人在幹嘛、會不會對自己有威脅、別人咋賺來的那麼多錢,在道上混的誰不擱別人幫派裡、公司裡塞倆水線子?就你小車子,就沒往人家隆達集團塞過臥底嗎?而且我估計著,你們太極會現在內部,肯定還有別的幫派的人,呵呵,你咋就可著大隆一個人盯著?你倒是都抓了、都把手給人剁嘍啊!我還就不信,你敢這麼幹,你那幾個燒烤店和泡澡堂的生意還做的下去?”
“行啦,老四,嘴沒完了,這麼碎?”趙景仁又拍了拍桌子道,趙景智也再次沒了聲音。可我卻感覺,趙嘉霖的這位阿瑪和四叔兩個,根本就是在講雙簧。
“大過節的,我也不想搞不愉快。”趙景仁拿起一塊糕餅,掰成兩半之後將一半放在嘴裡嚼著,接著,他對著門口候著的另一個高瘦老媽子打了個響指,“給這位車先生看座、再倒杯茶。”
於是,車炫重就坐到了趙嘉霖的旁邊,雖然還隔了兩個座位。也不知道是藉著這個由頭,還是趙嘉霖也是真的打心底膈應車炫重,她便挪了屁股下的椅子,故意朝著我這一側靠得更近了些。車炫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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