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裡的罌粟花】(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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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1-05

得通紅:“就這樣的還還意思自稱什麼警專幫第一?真他媽的不知體面!”

一看來人了,其實我多少也有點知道羞恥,於是我瞬間轉過身去,眼見著夏雪平隔間裡那灘黃色的尿液從她那邊淌到了我這邊不少,並且她剛才蹲著的位置也很巧,讓此刻那灘尿液顯得在我這邊似乎更多;而此刻,傅伊玫也看到了那灘尿水,然後分別疑惑地看了看我和夏雪平,我見狀,為了不讓這幫人有任何的拿著汙穢跟夏雪平耍嘴皮子的份兒,索性直接走到牆角那灘尿液的旁邊,側著對著傅伊玫舒平昇和秦苒,並對他們喝道:“就這破地方,連個洗手間都沒有,你好歹給爺一個桶也行!你還跟我說什麼體面不體面?”

“操!真髒!也不避著點人!還馬桶……我乾脆給你安排個淋浴間得了?把你拿來是讓你度假來的?”舒平昇對我吼道,但這傢伙腦子轉得快,也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反正也是,就你這往自個親孃身上撒尿的事兒,在咱們外人看不著的時候也不知道幹了多少回了。”

夏雪平聽了,有重新解開衣服,重新把衣服翻過來,幫著我擋了一下,背對著舒平昇說道:“那也跟你們沒關係,不是麼?”

沒等舒平昇繼續揶揄,秦苒在一旁又說了一句令當下在場至少三個人都尷尬的話:“欸,我說夏雪平,你堂堂一頭‘冷血孤狼’,平時對誰都愛答不理的,卻居然能被自己兒子睡了,你是不是就因為饞你自個兒子雞巴大?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反差婊呀!被自己生的親兒子的大雞巴插的滋味咋樣?”

“咋樣?”我回頭瞪了一眼那賤婦,還嘴道,“要不你親自試試?”

這下換秦苒自己臉臊了。

“行了,別鬧了,秋巖,雪平,堂君請你們倆過去。”傅伊玫板著臉說道。

“過去個屁!等一會兒的!小爺我沒尿完呢!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讓人把尿撒完吧?”

接著,我就把自己的尿湯澆兌在了剛才夏雪平的尿上。在我噓噓的過程中,我又聽見在背後秦苒似乎還嘟囔了一句:“這小子的腎還真挺好的哈,一股腦兒地撒了這麼老多還沒完……”

等我徹底放乾淨了水,拉好拉鍊,夏雪平那邊重新穿好衣服,我和夏雪平的隔間就都被打開了。傅伊玫立刻吩咐兩個人拿拖布清水,去清理乾淨地面,方岳那邊依然沒人管,等我被拉出去,我才看清楚這小子的嘴唇上已經幹得開始脫皮。但隨即,我和夏雪平的嘴巴上又被貼上了一條瀝青粘條,然後我倆的頭上又都被罩上了一隻黑布頭罩。

接著我和夏雪平就被人推搡著帶出了牢房,出門那一霎那,我又聽見似乎就在牢房隔壁幾步之遙的地方有人拎著水桶和拖布與我們擦肩而過走了進去,畢竟他們得清理一下我的“到此一遊”般的“傑作”,而似乎就在前方稍遠處,還有個水房。我跟夏雪平並沒被人推著走下樓梯,而是繞著什麼東西走了一圈,中間夏雪平不知道幹了什麼,被人惡狠狠地推了一把,但緊接著,應該是她的鞋子要麼就是胳膊撞到了在我右邊的一個東西,隨即金屬質感十足的嗡鳴響徹了整個走廊——甚至是從這裡往下振動著清脆悠長的音波,還在樓下產生了同樣具有金屬質感的回聲與共振;而且走廊裡的溫度實在是有點太冷,儘管再被推搡著走路的時候我分明能感覺到兩邊的暖氣片與熱風機的溫度還算暖和……而隨著出了牢房門,左拐右拐之後,我終於被推著到達了一條直廊,在直廊這裡,我似乎還聽到了在室外傳來了陣陣細微的轟鳴聲音,聞起來,冷冷的空氣中似乎還有燒烤過的味道……這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

而通過了這條直廊之後,我和夏雪平總算走進了一扇厚重的大門裡面,這裡面暖洋洋的,還很安靜。

接著,我倆的頭罩就被人摘掉了,嘴上的瀝青封條也被人揭開了——得虧前兩天我剛刮過鬍子。

再然後,我和夏雪平看著房間裡的景象,都有些傻了眼——一個藏在黑暗裡無所不能的秘密組織,到底應該是什麼樣的?

反正在此之前,我腦海中想象出來的畫面,不應該是這樣:

正當中,坐著戴著眼鏡、攏著斜長的青白頭髮掩飾著謝頂的邵劍英,而他一看到我和夏雪平進門後,仍然很慈祥關切地看著我倆:“雪平,秋巖,抱歉這麼把你們母子倆請來!來,坐吧!”

隨後,他對著我倆衝著他正對面的兩個空位置一攤手。

但是我倆並沒就這麼坐下,而是繼續心有茫然地環顧四周,看著這一圈二十二個已經被坐滿的位置上,具是白髮蒼蒼、虯兀粗糙的皺紋佈滿臉頰脖頸與手背,但看起來目光都是炯炯有神、精神矍鑠的老大爺老大媽——哪怕好些人的老花鏡鏡片,比桌上那紅酒瓶的瓶底還厚,還有幾個直接是坐在輪椅上的,舉手投足間的動作,還帶著根本抑制不住的顫抖抽搐。這些人裡面,除邵劍英自己今天穿了一件領上帶絨的皮襖以外,剩下的僅有幾個看起來就像是比較好面子的老大爺,穿了毛料西裝,有些看起來好像就是在地攤上買的,有些貌似是在二手舊貨市場淘來的、雖然清洗過了但是上面還留著不少油汙跟漆痕,還有些明顯就不合身;而剩下的大部分人,都穿得十分普通,盡是軍綠大衣、碎花襖,還有可能都不超過四十幾塊錢的毛衫跟自己手工做的棉褲。若是走在馬路上看到他們,我不會覺得他們這些上了年歲的老人家竟然會是每天都在對這個城市的治安系統進行暗中操控的組織成員,而僅僅會覺得他們只是誰家的普通的爺爺奶奶罷了。再仔細看看,我便發現,他們這裡面我大部分的人也都見過:有的人在警院的校慶典禮上作為榮譽教官和校領匯出席過;有些人則是照片出現在我和夏雪平幫徐遠跑完腿後剛回F市時,沈量才給我的那批無緣無故失蹤的老幹部老警員裡;有幾位,是在我小時候經常去外公家裡做客慰問外婆、看看舅舅舅媽和夏雪平的爺爺奶奶,他們的名字我都記不住了,但我對他們的面相絕對有印象;更有幾位,就在之前幾天我在查上官果果和萬美杉殺人的案子的那大清早,他們來過局裡,想找夏雪平和我問徐遠和沈量才幫忙討退休金和津貼。這一圈人穩穩當當地坐著,而剛才推我和夏雪平進屋的這幾個,別說舒平昇秦苒這樣的小角色,就連傅伊玫這個邵劍英的幹閨女,都得老老實實靠邊站在一旁。

而他們這些人,對於夏雪平來說,似乎更為熟悉。“原來你們各位也都在……嗬,我還以為就只有詹姨呢……”夏雪平幾乎是邊嘆著氣邊說出的這句話的,她睜大了眼睛看了一圈,眼眶裡閃著困惑的光,內心裡必然也是五味雜陳。

“十幾年沒見了吧,雪平?”就在我的左手邊,一個消瘦的短捲髮老奶奶看著夏雪平慈祥地笑了笑,然後又看著我笑了笑,“孩子都這麼大了。”

這會兒夏雪平根本說不出來話,而我能說什麼,我總不能再像剛才似的繼續拉褲鏈解褲襠,像剛才對付傅伊玫舒平昇那樣。於是本來就沒坐下的我,只好立正站好,對那老太太鞠了一躬:“奶奶好——我記得您,小時候您來家裡看望過我外婆。警院寒假‘五老拜年’活動的時候,您也來過。”

“嗯,小夥子記性挺好!孩子……唉,我也差不多像你這麼大,就當了警察,一開始我就跟著老夏幹,那時候的他好像也沒比你現在大多少歲。看到你就像看到當年的老夏一樣——你跟你姥爺長得是像!”老太太伸手跟我握了握手——我這時候才又注意到,在座這幫加一起少說得七百來歲的老人家們,除了有些人個別的手上戴了手鐲、戒指、玉扳指之外,右手小拇指上,全都戴了一枚黑色的金屬戒指。不是黑曜石,也不是合成玻璃或者別的聚乙烯之類的材質,看起來似乎更像是拋過光重新鍛造的鋼材。老太太見我多盯了兩眼她手上的戒指,厚厚的老花鏡片後面的那雙眼睛仍然賊得很,立刻下意識地把手收了回去。

見她這樣我也不好說什麼,無所適從地愣在原地。我身旁坐的的夏雪平,則是冷冷地看著這一屋子人。倒是邵劍英什麼都不在乎,走到我面前拉住了我的手臂,大大方方地開了口:“這位我得好好介紹一下,秋巖,這位是你柴晉寧奶奶,是你外公第一批的下屬,從輩分上講,她可是在座諸位的大師姐,我都得叫一聲‘教官’的;來,還有這位,齊翰前輩,他是咱們局重案二組的老前輩,當過老刑偵處的副處長……”

一時間,霸王硬上弓般設下的鴻門宴,反倒成了“千叟千媼認親大會”——本來滿肚子怒氣的我,卻因為見到了這幫垂垂老矣的長輩,多少消弭了大半,而剩下沒被消缺的,只能被我尷尬地咽在肚子裡。而伴隨著我和那些老人家一一握手、邵劍英向我把他們一一簡單介紹,令我當真沒想到的是,眼前這一個個老態龍鍾、風燭殘年的白髮老者,年輕的時候竟然全都是在警務系統裡面十分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的與窮兇極惡的殺手屠夫、悍匪、恐怖份子拼殺搏鬥的榮譽,都已經被人遺忘;他們身心經歷過的酸甜苦辣,並沒有被寫在檔案裡,他們的艱辛付出和痛苦隱忍遠超過我的想象;他們為了社會公共財產和人身的安全奉獻了一輩子,卻沒有得到一個應有的待遇,而曾經在旗幟下、在警徽下喊出宣誓口號的那一張張稚嫩的臉,如今早已佈滿了數不清的皺紋和老年斑。

——我突然想到,終究我自己有一天,也會像他們這樣吧。

一想到這裡,我又看了看夏雪平,看了看她明明冷豔的臉上被寒風吹得乾燥無光的肌膚。

夏雪平也只是低著頭,說不出一句話。

任誰都必然是說不出來話的:鬼知道“天網”竟然是個敬老院一般的存在。

“行了,孩子,別站著了,用不著這麼客氣,呵呵!快坐下吧,坐你媽媽旁邊。”那個叫齊翰的老爺爺對我憨笑著說道:“哎呀……我們看見你和你媽媽,就像是看見自己家孩子似的,咱都是自家人,用不著整這麼緊張——雖然說咱們這裡頭有一半都沒孩子,呵呵……別在那站著了,趕緊坐下吧。趕緊坐下之後,好讓小邵的人給咱上菜,小爺們兒別嫌棄咱們這幫老眯磕哧眼的老傢伙們,咱們待會兒得整幾盅!行吧?”

我看了看老爺子,又看看夏雪平,只好嘆了口氣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這幫老先生老夫人們的名頭和曾經的經歷確實讓我感慨不已,但要是說就因為他們的個人經歷、或者是跟我外公的那麼點兒交情,就讓我忘了剛才我和夏雪平是怎麼被盧彥、李孟強他們幾個怎麼給帶到這個我到現在也不知道這是哪兒的破地方,還要讓我跟他們喝酒,抱歉,我真的做不到。

我又看了看夏雪平,而這時夏雪平也正在看著我,跟我四目相對片刻,夏雪平顯然跟我接通了心電感應,明白了我此刻的所思所想,對我微微點了點頭後,立刻開了口:“我能說兩句麼?在你們各位面前,秋巖就是個小孩子,他抹不開面子,有些話他礙著禮貌不敢說出口,那麼不禮貌的話,就讓我這個當媽媽的來說吧——我……”

“雪平,你先等會兒。”邵劍英抬手朝著夏雪平一擺,打斷了她的話,“老齊大哥說的對,剛才大家一直在等你們孃兒倆,估計這會兒也都餓了——先上菜吧,吃上了,咱們再說別的,行嗎?”接著他也不等夏雪平答應,直接對傅伊玫打了兩個手勢。

傅伊玫見狀,留下舒平昇和另一個男人在屋裡待命,她帶著其他人走出了門。沒一會兒,便推著個餐車,然後招呼一幫人把盤子端上桌,並揭開了盤子上的保溫防塵罩——防塵罩揭開之前,我還心說邵大爺這幫人還真整挺好的,在自己的這個基地裡,竟然還有會做飯的廚師;一開啟防塵罩我一看、又一聞味道我才明白,盤子裡盛放的,其實全都是一些家常菜,而且搞不好應該是農家館子的農村人自己做的東西——什麼亓豆炒肉絲、豆芽菜炒韭菜乾豆腐、溜肉段、地三鮮、圓白菜炒粉絲、香菇炒肉片,反正炒什麼東西,首先裡面一般都是帶肉的,而傳統葷菜又都是寬豬油打底,無論葷素都用蒜末熗鍋,素菜裡該放蠔油的菜不給蠔油卻放了大醬或者猛勁兒往裡兌醬油,該放醬油的菜卻永遠特摳門只放幾滴醬油……但畢竟我這是被藥翻了綁來吃的飯,不比先前平時我和美茵或者和大白鶴小C他們出去吃,可以隨便地任由我講究。

桌上一共擺了差不多十五道菜,其中還有一隻酸菜白肉血腸火鍋,這已經是最講究的菜了,其次是一盆白蘿蔔燉羊肉,再好一點的是一大盆加了火腿腸和蔥花的蛋炒飯;盛酒用的是搪瓷大茶缸,裡面裝的是隔著杯子嗅起來確實辣眼、但也稱得上香醇的高度散裝原漿。唯獨有一個保溫防塵罩,被特意擺到了夏雪平的面前,而不是放在眼前餐桌的玻璃轉檯上。夏雪平疑惑地看了看端它上來的傅伊玫,又看了看坐在我倆正對面的邵劍英。

“開啟看看吧。”邵劍英提了提眼鏡道。

夏雪平想了想,揭開防塵罩一看,裡面是一隻奶油生日蛋糕,而且還是很老式的那種奶油蛋糕:蛋糕上面抹擬上的,都是紮紮實實的發泡奶油,周圍的裱花、蛋糕上的鳶尾花、以及“ToXueping:HappyBirthday”這幾個字,全都是拿奶油擠在上面的。

這是先前夏雪平最愛吃的那種蛋糕。她其實不怎麼吃甜點,但是我記得在我小時候,每年我過生日或者她過生日的時候,我總有這種老式奶油蛋糕吃。我是真的記不清楚這蛋糕是不是邵劍英送來的,只是記得她怕自己吃太多了,身上長肉,也怕把我吃成個小胖墩,所以每次都在交警大隊、在市局或者讓老爸拿去他的報社,先把蛋糕分一圈去,最後再只給自己家裡留下那麼一小塊。問題是大部分的時候,我嘴饞、她也嘴饞,因此我倆總會在這個時候搶蛋糕吃。反正我哪回都搶不過她,在我更小的時候有好幾次我還因為跟她搶蛋糕結果哭鼻子,她則帶著幼稚頑皮的勝利者的笑容故意看著我,在我眼前把蛋糕吃得一乾二淨,然後我倆誰也不理誰;一直到我哭完了、哭累了,她又故意笑著、強迫似的摟著我睡,我一想跟她置氣不理她的時候,她卻又把我的臉埋到她的溫熱乳溝之間摟著,還用著滿是奶油香氣的嘴巴在我的額頭上親吻,每每一到這個時候,我想生氣卻也氣不起來了。

——我這時候也才想起來,再過幾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實際上,人們對於很多事情不是忘記了,而是想不好該怎麼辦,所以只能說自己忘了。元旦那天我就合計著,夏雪平的生日快到了,要不是我和她就這麼被邵劍英派人逮來,我也真不知道我今年究竟還能不能給夏雪平過上一次生日,無論我倆關係成了啥樣,無論她是不是背叛了我、有什麼事情瞞著我,無論是我身邊現在又多了誰,給她過生日的事情,畢竟是我早就答應過的。

只是我好久都沒跟她好好說過話了。

只是我也好久都沒跟她一起過生日了。

“生日快樂,雪平。”邵劍英也用著慈祥的目光鄭重地看著夏雪平,“跟每年一樣,老樣子——全F市能做這種老蛋糕、還不加杜冷丁的,真不多了。唉,但是這家西點屋明天就要關門了,被那些當下網上最流行的蛋糕連鎖公司給擠兌得開不下去了,可惜了。”

“謝謝您。”夏雪平冷冷地看著眼前的蛋糕,倒吸著空氣,眼神有點恍惚和茫然,“邵叔,謝謝您自從我爸走了之後,每年我過生日你都會送我蛋糕。”

“對啊,這不是你最愛吃的那種奶油蛋糕嗎?哈哈……唉,其實就是恩師在的時候,每次他沒空兒陪你過生日,不也都是我去替他買蛋糕給你送回家的?後來哪知道我也慢慢忙了,就只能我去買了、找人給你送去,有時候我還得把於鋒找來,讓他幫著買、幫著選……”

“於鋒”二字一從邵劍英嘴裡說出口,別說是我和夏雪平,這一桌的老頭老太太的眼神和臉色都變了,齊刷刷地看向邵劍英。邵劍英看了看夏雪平又看了看我,似乎也發覺自己提了不該提的人,於是連忙準備改口:“嗬……反正我就記著,那時候……”

“但是邵叔,”這次換成夏雪平打斷了邵劍英的話了,她冷冰冰地抬起頭來:“我早就不是誰說什麼我都信,誰不讓我說什麼、幹什麼我都聽的十幾歲的小姑娘了。奶油蛋糕這東西,我也早吃不下了。”

“哦……是嘛……”邵劍英看著夏雪平,尷尬地笑了笑,“那……那就給秋巖吃吧。”

“邵大爺,這玩意忒膩……我不是嫌棄這個不好啊,我是其實愛吃點帶水果的,純奶油的,尤其這種老式硬奶油的,小時候我還行。現在真一般了。”我直言不諱地對邵劍英說道,我又想了想,直接把其中一盤用洋蔥芫荽跟炸花生米做的涼拌老虎菜端到一旁,把那奶油蛋糕端到玻璃轉盤上:“要不您老幾位誰看看,你們大家吃吧。”

緊接著,飯桌上竟出現了有點讓人忍俊不禁、同時又有點讓人唏噓的場面:

“不了不了,孩子,真不了……牙口不好了,吃點甜的牙就疼,從牙槽能疼到後腦勺再到後脖子去……吃不了。”

“我也不吃了,我這屁股坐下之前剛打了胰島素,我這要是再吃這玩意,準得送急診去。”

“我也是,我看這一桌子菜,油大一點兒的我都不敢吃呢,奶油的東西我再一吃,血壓血脂絕對上去了!今天我從家過來,你看,我還忘帶降壓藥了。”

……除了邵劍英外,一桌二十二個老人家,沒一個敢吃上一口這奶油蛋糕的。

邵劍英看著眼前這隻蛋糕,皺了一會兒眉頭後,又對著傅伊玫抬手一甩手腕:“撤了吧,待會兒你跟小盧他們分了吃掉吧。桌上沒人吃,也不能浪費。”

“知道了,乾爹。”傅伊玫走到我和夏雪平中間,端走了蛋糕,離開的時候還陰陽怪氣地笑了下:“你可真行啊,雪平,咱們還都得跟著給你過生日哈?”

夏雪平回身冷笑一聲,後轉過頭來睜大了眼睛看著邵劍英:“菜也端上來了,過去也跟著回憶了,那麼,現在我能說點什麼話了吧,邵叔?還是說,我也得跟著他們一樣,管你叫一聲‘堂君’。”

邵劍英停了,竟然還有些不好意思:“雪平,這個……他們這麼叫我,呵呵,其實都沒問題。你要是這麼叫我,真是折煞我了。”他看著夏雪平,長吁一口氣,想了想,取了桌上的茶缸,給自己先斟了一盅酒,然後張羅著讓所有人動筷子,又飲了一盅之後,接著才藉著酒勁說道:“唉……反正今天找你和秋巖來,也是為了跟你倆透底的。你想問什麼你先問,我這個當叔叔的,今天會把所有我能告訴你的事情都告訴你——雪平,你問吧。”

夏雪平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始了她的詢問:“詹教官聯絡那個日本人吉川,策劃在紅山文化廣場刺殺蔡勵晟,這事情是她自己的行為,還是你的主意?”

邵劍英停頓片刻,回答道:“是她的主意,但是這件事,在座的每個人都參與了,我們是開會討論決定的。其實你不知道的是,在年輕的時候詹儷芳還做過國際刑警的聯絡官,她在摩洛哥認識的吉川利政。剩下的事情,除了我們聽她說過以外,現在在F市活著的人應該是沒人知道了,在摩洛哥的時候,詹儷芳和吉川是情人。別看吉川是個國際頭號恐怖分子,他確實是個會浪漫的男人,畢竟是‘毛利-兩川’家出身的貴族少爺,而且在當年也是個小鮮肉。也是因為他們倆的事情,後來詹儷芳才到警校淪為一介教導教官,否則以她的能力,早就應該進入中央警察部了。”

“殺了蔡勵晟,你們能得到什麼?”夏雪平追問道。

沒想到到了這個問題,邵劍英卻故意地遮掩了起來:“抱歉,雪平,這個問題我暫時還不能先回答你。”

“你不是說,你會告訴我的麼?”

“我剛剛分明說的是‘我會把所有我能告訴你的事情都告訴你’。呵呵,其實這件事我也能告訴你,但不是現在——我要看看你和秋巖,你們倆接下來的態度我才能決定。”

“那下面這個問題,你也不見得會回答我了?”

“這要取決於你的問題是什麼。”

“你們到底在為誰工作?紅黨?藍黨?還是美國人、日本人,或者是俄國人?”

“哈哈,雪平,你把我們想得也太簡單了——楊君實也好,蔡勵晟也好,李燦烈也好;易瑞明也好,那個南島巴子汪起程也好;還有什麼美國佬、小日本子、老毛子,都不值得讓我們去替他們賣命。”邵劍英有些戲謔又有些傲氣地說道,“我們只為了我們自己,還有我們的袍澤弟兄們——當然,這裡也包括你跟秋巖。”

“哼,我跟秋巖也算麼?我十月份的時候,我們倆一起出了一趟遠門,剛巧回來那天在我原來住的地方就遇到了入室盜竊,剛開始我以為就是個普通的竊賊,哪知道對方竟然丟了顆手雷要把我和秋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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