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卿歡】(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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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2-08

01.初雪



火光肆虐,煙霧瀰漫。

如墨渲染的夜空被熊熊燃燒的烈火映照得宛若天明,來來往往的人潮驚呼夾雜著噼啪作響的燃燒聲充斥著整個長夜。

顧予輕一身白衣被染成黑色與灰色,交雜而斑駁,她眼眸中映著火光,神色恍惚地站在被大火侵蝕的閣樓前。瘦削的身形微微弓著,僵硬又頹然。

灼燒的熱度燙得她面容上沁出層層細汗,墨色長髮凌亂地散落於肩頭。

她便就站在這兒,安靜極了,無聲無息。

與匆匆來往交錯的人群形成鮮明的對比。

火勢漸小,有四人從一地斷垣殘壁之中。抬了具蓋著白布的屍體來。

安靜的女人目光往那處一定,突然被濃煙嗆住了口鼻弓著腰咳得厲害,漲紅了整張臉,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

她一邊咳著一邊撥開人群,跌跌撞撞腳步虛浮地往抬出的屍體那跑去。

顫抖的手久久徘徊不敢去掀開白布,這時一截被燒得血肉模糊,幾近焦黑的手滑落出來。顧予輕垂眼一看,那隻手上唯一還可勉強辨認的東西,便是濯雪宮歷任宮主的身份指環。

顧予輕雙目登時被刺得生疼,腳上失了力整個人跌跪在地。

“師傅……師傅……”

她握上那隻焦黑的手,先是低低的嗚咽,最終化成撕心裂肺的哭喊。

風熙十六年,冬。濯雪宮第六任宮主顧灼之,死於大火。

最小的弟子顧予輕於棺槨前守靈七日七夜,不飲不食,不休不眠。

第八日清晨,初雪方至,滿山落白。濯雪宮長掛素淨白綢,宮中弟子皆著縞素,欲送宮主出殯。

靈堂內,單薄如紙的女子跪在棺前,背脊不見有半分彎折。

半響,一高一矮兩名女子踏進堂內。

稍高的那個眉眼凌厲,觀之頗有些英姿颯爽。她嘆了一口氣,拍了拍顧予輕的肩:“小師妹,起吧。”正是顧灼之的二弟子,葉半秋。

旁邊稍矮些的是個氣質溫婉的美人,乃大弟子陸風吟。

顧灼之一生只親授了三名弟子,其中大弟子和二弟子皆身出有門。唯有最小的顧予輕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三歲的時候被顧灼之撿回的。

故而顧灼之於她亦師亦母,感情最為深厚。

陸風吟伸手去攙扶顧予輕,溫聲開口:“小師妹,時辰快到了。你多少先用些吃食,好歹顧及一下自己的身子。”

顧予輕一張臉白得嚇人,雙唇亦毫無血色,唇瓣有些乾裂。她唇動了動,似想要開口,喉中卻乾澀生疼,吐不出一言來。

這時,外頭傳來些嘈雜的聲音,一通傳的小弟子快步進來衝著堂內三人行了個禮。

陸風吟看過去:“外面發生了何事?”

小弟子說道:“是,是玉幽教那妖女來了,正在宮門前。說是要為宮主弔唁,還說……”說到這裡她有些支支吾吾起來,眼神瞟向了顧予輕。

葉半秋眉頭一蹙:“還說什麼?”

小弟子忙道:“還說要見顧師姐。”

幾人的目光登時全都轉到了顧予輕身上。

卻見那纖瘦的人緩緩站了起來,葉半秋和陸風吟想去扶,被她抬手拂開。

女人站立著轉過身,仔細去瞧能發現她的雙腿有些細微的顫巍,但仍站得筆直。瘦削虛弱的面容泛著冷硬,開口說話的聲音喑啞非常:“走罷。”

外頭正飄著小雪,幾人沒有執傘,行至宮門口時髮間肩梢都落了雪白。

遠遠地可以瞧見穿著縞素的宮中弟子們手持著劍,將一女子圍在中間。

“你還敢來?”一弟子氣憤地開口。

“那日宮主生辰宴突起大火,你們玉幽教的人早早逃竄,是不是心中有虛?!”

“我看宮主的死跟你這妖女脫不了干係!”

“為宮主報仇!”

弟子們七嘴八舌,個個眼含怒火地盯著那女子。

她卻不為所動,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慣常愛笑的桃花眼沉下來,顯出幾分頹然。

“胡言什麼?”葉半秋訓斥的聲音傳過來,眾弟子們平時最怕這位師姐,頓時熄了火,讓出一條道來。

秦至歡的表情倏然有了變化,目光殷切地落過去,定在中間那滿身雪白,身形單薄得似要隨風而去的人身上。

她眼睛登時紅了,掩在袖中的手一瞬間攥緊。

顧予輕的眸光輕輕飄飄地迎過來。

今日秦至歡棄了她喜愛的如火紅衣,穿了一身素淨白衣來,這般寡淡的顏色掩不住她那張豔絕的臉。

於這滿目蒼白之間,竟也能勾出幾縷風情。

顧予輕瞧著面色未改,心中卻攀上了密密麻麻的疼痛。不免想起來,她於不久之前方才賞過這抹風情。

如今看來,卻覺比這凜冬的雪還要冷。

陸風吟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她們二人之間的目光相接,往前一步,明知故問開口道:“不知秦姑娘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秦至歡目光未動,回道:“在下仰慕顧前輩久矣,聞此噩耗,心中悲痛,故前來弔唁。”

“少假惺惺!你們玉幽教的人就沒安什麼好心!”旁邊情緒激動的弟子破口大罵,其餘人紛紛附和。

玉幽教,江湖中亦正亦邪的一個門派。教中弟子奉行隨心隨欲的行事準則,做事不按常理,行為乖張,為許多正道之人所不喜。

秦至歡身為玉幽教少主,偏偏還長了一副勾人奪魄的模樣。先不論她有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在一些有心人眼中她便就是一個妖女。

陸風吟溫和地笑笑,安撫了一下眾弟子。又說:“秦姑娘有心了,陸某先行謝過。不過現下時辰將至,還請秦姑娘暫且讓讓,莫誤了時辰。”

算是委婉的拒絕。

秦至歡神色冷凝,看了一圈周圍的人,幾乎沒有對她以好臉色相迎的。

不過她倒也不在乎。

她只在乎一人。

目光流轉間又落回顧予輕身上,她眼中無悲無喜,彷彿對著的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秦至歡只覺心中刺痛。

她別開眼,整了整衣裙,遙望著遠處停放棺槨的正殿弓下腰施了三拜。

隨即大袖一掃,足尖輕點掠過了將她圍住的眾弟子頭頂,飛身出去。白影消失前,內力包裹著一句話悠悠揚揚傳來。

“顧予輕,你也覺得你師傅的死與我有關麼?”

顧予輕神色一變,當即隨手抽了一把旁邊弟子的劍,飛身追出去。

其他弟子見她一人前去,也想跟上。誰知女子反手一劍,劍鋒揚起飛雪在地上劃下一道長長的劍痕。

“退下!”

眾人頓時被喝住,待回過神之時,已經看不見她們二人的身影。



02.葬於風雪



雪下得越發大了。

觸目可及的一切光景都被掩在蒼白之下,難免襯出些許悲涼來。

疏雲山間小徑上,秦至歡飛身掠過,足尖似未點地,速度極快,衣襬被迎面而來的風吹得獵獵作響。

她右耳微動,去聽身後迅疾又輕盈的踏雪聲,餘光一瞥,白衣人緊跟在後頭,速度絲毫不亞於她。

只怕是稍有懈怠,即刻便會追上。

秦至歡心下一動分了神去想,以往她總逗得這人生了惱時,便會被她如現下一般提著劍追上好久。

那時她雖總免不了被追得狼狽,有失堂堂一教少主的顏面,心中卻像浸了一塊糖,連見她刺劍過來無意對上的目光時,都覺得甜。

思及此處,她紅唇往上彎了彎,勾出一抹淺淡的笑來,可細細觀之,又覺這笑分明很是苦澀。

一股沉重壓迫的氣勁猛地劈過來,直取秦至歡無所防範的後背。秦至歡心下一凜,扭身往右側一移,堪堪躲過了這道劍氣。

她眸光晃過去,只見這股力道打在了旁邊的樹幹上,留下一道約莫三指深的劍痕。垂了滿樹的白雪簌簌而落,沾了她半身。

落下的雪簾掩住了秦至歡回望的雙眸,只幾個呼吸之下,銀白劍尖破雪而出,劍身一挑寒芒閃過,已至秦至歡眼前。

她眸光微縮,足底一登踏地而起,霎時往後退了好幾步,仍是被鋒利的劍尖割斷了髮帶連帶幾縷青絲。

持劍的白衣女子迎著紛揚落下的飛雪,朝地上的斷髮極輕極淺地看了一眼。

她蒼白的薄唇輕抿著,又去瞧被她逼退幾步的秦至歡。

那人失神地弓著身子,滿頭青絲灑落,蓋了滿肩。抬頭看過來時,眼中的光彩如青燈明滅,過得一陣終究是沉暗了下去。

她整個人都似要被掩在了白雪之下,連長睫上都沾著涼意,眼眸裡勾過無盡的悲涼。

“你要殺我?”往常明媚的聲音低沉而緩,雜糅著一絲啞,光是聽著就教人心底發酸。

顧予輕清麗眉眼淡淡垂下,並未言語。

她袖中的左掌成拳,極力剋制著翻湧上來的內息。執劍的右手有些顫巍,幾乎就要抓握不住這把劍。

於這冰天雪地的冬日之中,她額間竟是沁出了一層細汗。

“你當真要殺我?”

似是不敢置信一般,秦至歡又問了一遍。

顧予輕緩出一口吐息,緊攥的左手分開,五指弓得有些僵硬發白。她從衣襟中摸出一樣物事來,往前一擲,扔到秦至歡跟前。

秦至歡垂眼一看,一塊被燒得半黑的小巧玉印安安靜靜地躺在雪中。

另外半邊還算完好的地方,隱約可辨得些許紋樣,仔細一看,應是幽蘭。

玉幽教內,上至教主少主,下至左右護法四堂堂主都有屬於自己獨特的身份標識,皆為花卉。

而這幽蘭玉印便是秦至歡獨有之物。

說來好笑,她這樣一個肆意妄為,灼灼明豔的女子,所屬之花卻是淡雅恬靜的幽蘭這種與她半點沾不上邊的東西。

以往顧予輕就此事堵過秦至歡幾句,可落在如今的局面來看,顧予輕有多清楚這是秦至歡才有的東西,心中便有多刺痛。

她落在秦至歡身上的眸光涼得猶如冰雪:“這是失火那日,我於師傅窗簷下尋見的。”

秦至歡傾身將玉印撿起來,伸手拂開上頭沾染上的雪。

她這時才明白了顧予輕對她如此態度究竟是為何,她迎上顧予輕的目光忙道:“這玉印確是我的,可那日的火同我沒有半點關係。”

秦至歡心想著,同顧予輕解釋了這一句,應是可以讓她信得一些。可她細細去看顧予輕眼底,其間冰寒竟沒有消融半點。

一顆被吊起來的心又緩緩地沉了下去。

“你不信我。”

顧予輕提劍往前走了一步。

“我問你,那晚你可曾去過我師傅院中?”

秦至歡默了半響,“去過。”

顧予輕又往前走了一步,“為何?”

秦至歡不再答了。

她只是說:“現下我不好同你解釋,你也未必會信我。”

顧予輕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復又闔上眼半響,再睜開時眸中冷冽非常,左掌運起內力朝秦至歡攻去。卻見方才還左躲右閃的秦至歡如今竟不動分毫,硬生生站著捱了這一掌。

顧予輕呼吸一滯,似是有些始料未及,拼著內力反噬強收了五分的勁。

秦至歡被震得退了幾步,在地上劃過一道長長雪痕。體中內息上湧,唇縫間登時溢位一抹血來。

顧予輕忙壓下口中泛起的腥甜,未收回的手掌下意識往秦至歡的方向伸了伸,又緩緩垂落。

秦至歡垂著頭捂著胸口咳出一口血,點點血漬滴落在她衣衫前襟,這一身白衣到底是汙了。

她低聲道:“顧予輕,你是不是從未信過我?”說著,她笑了一聲,雖為笑意,卻讓人覺不出一分快活來。

秦至歡伸手抹去了唇邊的血,抬眸看過來,鮮血暈她紅唇,嫵媚而妖冶。

“也是,畢竟便如那晚的溫存,也不過是我強求來的。”

“你本就,從未歡喜過我,又怎麼會信我。”

“可我那麼喜歡你,你明知道的,我又怎麼會去害你敬重的師傅?”

顧予輕聽得她這一句一句悲愴的話,翻湧的氣息再也壓抑不住,差點就要咳出血來。她緊咬著牙,面色比落下的雪還要白。

劍尖不受控地顫著,她往後別了別,沒叫秦至歡瞧見。

她在靈前跪了七日七夜,不曾飲食半點。這一副殘軀早已到了極限,方才強行運功與秦至歡纏鬥至此,內裡氣息雜亂不堪。

再加之受了內力反噬,心中又鬱結難消,氣血攻心,如今還能站著也不過是強撐罷了。

她眸中落了悲只靜靜瞥了秦至歡一眼,便又斂下了所有的情緒,化作冰寒。

秦至歡終究也是當局者迷了。

她不曾想過,若是換作了旁人,膽敢迫顧予輕行那種事,她定拼個同歸於盡也要將人斬於劍下,哪裡還能如這般好好的站在她面前。

只是,她們之間,終究不可能。倒不如藉此快刀斬亂麻,好過長久的磨折。

顧予輕將口中的腥甜吞下,淡淡喚了她一聲:“秦至歡。”

她緊握著劍,勉強止住顫抖。左手撩過一縷自己垂下的墨髮,在秦至歡的注視下,反手一劍,一截墨黑長髮斷落,散在白雪中,黑白映襯。隨即一字一頓說道:

“斷髮為證,從今往後,你我再無任何干系。”

“你,你說什麼?”秦至歡聽得此話一時之間神色恍惚,心神俱震,近乎呼吸不過來。焦急之下又咳出一灘血,咳得她眼眶泛紅,使得眼尾那顆硃砂小痣也如泣了血一般。

顧予輕別開眼不敢再去看秦至歡燙人的目光,她背過身去,只留給秦至歡一個冰冷的背影。

墨黑眼眸登時起了一層霧,將清亮遮得失了光澤。長睫一動,灼燙的清淚緩緩滑落,順著瘦削的下頷沒入雪中。說出口的話卻是冰冷極了:

“我以後,再也不願見到你。”

秦至歡咳著咳著氣極反笑,她眼底通紅望著顧予輕的背影。肩頭的雪早已化透浸過衣裳,涼得身寒。

卻遠不如眼前這女人的心冷。

“顧予輕,你是不是以為我此生非你不可?”她頓了頓,用盡最後的氣力吐出一句,“好,如你所願。”

秦至歡最後深深看了她一眼,垂?一擺轉過身一步一步離去。她走得極慢,似乎是在等顧予輕可以攔住她。

哪怕一言一語,一個細微的動作。只要她攔了,秦至歡都可以毫不猶豫地為她停下。

可終究是沒有。

顧予輕背對著秦至歡,聽得她步步遠去的聲音。到底是沒能壓抑住吐出一大灘血來,濺在滿地雪白上,將白色染成鮮紅。

她口中鮮血不斷溢位,卻沒有發出任何聲息。劍插在雪中,勉力撐著她的身子,才不至於立刻就癱倒下去。

秦至歡約莫走了五十丈遠,她回身去看。顧予輕仍是站著,長身玉立,背脊挺直,就如同這世上沒有什麼可以讓她垂首低頭。

她咬咬牙轉身欲走,林中突然傳來一道破空的寒刃聲,一把飛刃自林間射出,帶著不可阻擋的凌厲攻勢,劃破長空直取顧予輕後心。

秦至歡登時神色鉅變,“阿予——!”

猛地運起內功踏雪追去,卻因內勁受阻又咳出一灘血來,足下動作不敢停緩片刻。

她不管不顧一心只想要阻下那枚飛刃,下意識去摸腰間,摸了個空,霎時滿身的血從頭到腳涼了個透。

她今日是為弔唁而來,沒帶她的長鞭。

她只得不顧一切拼個血肉之軀伸手去截,手掌離那柄飛刃堪堪只有一寸之遠,卻猶如不可逾越的鴻溝,只能眼睜睜地瞧著它從自己的掌前掠過。

一切變故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顧予輕有些渙散的神志被秦至歡撕心裂肺的叫喊堪堪拉回,她只覺背後一股凜冽的氣勁刺來,攜裹著強大的內力,速度極快。

她已然無力躲閃。

寒刃瞬息間穿透她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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