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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3
“七里坊也能住?”
程宗揚為難地說道:“舞都的房子不太好買。”
雲秀峰的話雖然蠻橫,但也沒錯,七里坊的房屋都是趕工趕出來的,說是棚子更合適,用來當新房確實委屈雲如瑤。至於舞都的豪宅,不用想全是本地豪強的產業,拿錢都買不來。邳家倒是沒人,但那房子已沒入官產,即使能買也不吉利。其他宅院都是些大號的草房,程宗揚看著都覺得寒酸,何況雲家?
雲秀峰不由分說地吩咐道:“把後坊隔開,建一處宅院。”
程宗揚苦笑道:“六哥明鑑,七里坊都拆成平地,要重新建一處宅院起碼要半年。”
雲秀峰微微回頭,後面一名賬房模樣的老者上前一步:“七間開房,前後三進,只要人手充足,五個月應該能建完。只是時令不對,花園的佈置多少要費一番工夫。”
“五個月太久。”
“堡中剛運來一批水泥準備加固堡牆,如果用在此地,再多調派些人手,三、四個月便差不多了。”
雲秀峰點了點頭,“就這樣吧。”
雲如瑤道:“哥哥有賜,妹妹不敢推辭,只是……這房子怎麼建,讓妹妹來畫草圖好不好?”
雲秀峰皸起眉頭,“熬心血的事情少做,妳想要什麼式樣,我找兩個工匠來畫。”
“多謝哥哥。”
雲秀峰放緩口氣,“跟我回去吧。”
程宗揚和雲如瑤大吃一驚,程宗揚趕緊道:“已經宵禁了,六哥不如也在此委屈一夜,明天咱們再作商量。”
馬車徐徐馳來,上面掛著一塊宵禁通行的令牌。
雲秀峰道:“婚姻六禮,先是納采,然後問名,然後納吉、納徵、請期、迎親I不懂就去問!”
“我問!我問!可你不能把瑤兒帶走啊丨”雲秀峰目光森然地盯著他。
程宗揚硬著頭皮撐了一會兒,只好認輸。雲家答應這門親事,算是給他天大的面子。人還沒過門,他就留著雲如瑤不讓回家,這也太不講究;問題是一講究,他今晚的床上就空了一大半。而且聽雲六哥的意思,按照婚禮的規矩,婚前兩人都不能再見面,起碼得分離三、四個月。
雲如瑤嬌怯怯道:“夜間行車太過顚簸……妹妹明日回去可行?”雲秀峰遲疑一下,點頭道:“明日一早,我派人過來接妳。”
雲如瑤笑靨如花地說道:“謝謝哥。”
雲秀峰心情也好了許多,忽然一抬手,幾枚錢銖落入竹筒。
雲如瑤笑道:二共十一枚銅銖,蒸餅兩文一張,應是五張半,買五送一,當是六張,多出一枚銅銖,當是半張。”
雲如瑤將一張蒸餅齊齊分成兩半,“一半給哥哥,一半給程郎。”
雲秀峰的唇角露出一絲笑意,接過蒸餅上了馬車。
馬車馳出七里坊,在深夜的街道上緩緩前行。雲秀峰拿著半張餅,良久咬了一口,皺起眉自言自語道:“這做的什麼蒸餅!”說著還是把餅一口一口吃完。
第五章
這一夜的七里坊到處是歡聲笑語,隨著那些豪強子弟帶著家丁進入坊中,人氣立刻止跌回升,短短幾日,不少店鋪的收益都翻了一倍。按照程氏商會定下的規矩,各處店鋪的店員到年底都會獲得豐厚的分紅,此時在心裡數數自己應得的一份,那些店員都笑得合不攏嘴。
遊冶臺內更是燈紅酒綠,長樂無極。十二間錦閣內處處春光融融。那些女子原本在邳家只是尋常歌妓,如今在遊冶臺重新亮相,靠著新奇的妝扮,幾乎被人捧成仙子,不知多少人盼著一親芳澤,讓她們享受到從未有過的尊貴和榮寵。
那些客人大開、眼界,不惜一擲千金只為博佳人一笑。有幸能成為入幕之賓的更是志滿意得,以為人生至樂,無過於此。臺中郎情妾意,笑語不絕,連高智商也盡顯花花太歲的本色,半硬半軟把小桃紅哄弄一番,走了她的旱路。
一片歡悅中,只有程宗揚和雲如瑤充滿離別的傷感。雲如瑤一旦歸家,自然不可能時時來坊中,程宗揚更不可能再溜到堡中偷香竊玉。
兩人正値情濃,三個月的分離看起來如此漫長,這一夜他們緊緊擁在一起,纏綿不已,似乎要將未來幾個月的歡愉一次用盡。直到天亮,雲如瑤才拖著痠軟的身
體,起身更衣。
雲家來接人的居然是雲蒼峰,他一張臉本來拉得老長,可雲如瑤像小時候一樣跑過來抱住他,紅著眼睛叫道:“三哥哥……”雲蒼峰也再拉不下臉,溫言道:“快上車吧。”
車隊的護衛首領是雲家聘請來的高手雷奇,一見到程宗揚就本能地繃緊腰背,兩眼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的雙手,唯恐他再變出一枝電棍,流露出十足的戒心。直到離開七里坊,雷奇才長出一口氣,緊繃的肌肉鬆開,背後的冷汗刷的流了下來。
雲蒼峰卻沒有跟隨車隊離開,只對程宗揚道:“隨我來。”
七里坊以往的殘垣斷壁已搬遷一空,只剩下一些可充作材料的青石和來不及搬走的巨大石礎。
雲蒼峰停下腳步,嘆道:“如今的舞都城,只怕沒有人知道這七里坊原是我雲家的產業。”
程宗揚怔了一下,他只聽說七里坊遭受兵災之後就衰落下來,卻不知道與雲氏有關。
雲蒼峰道:“我雲氏先祖便是在這七里坊以玻璃起家。晉室南遷,我雲氏舉族遷至建康,先父殫思極慮,一意迴歸故土,可始終沒收回七里坊,直到大兄在時,才購下舞陽河畔的土地。大兄過世後,六弟在此建起雲家塢堡,迄今不過十餘年。”“原來如此。不瞞三哥,這七里坊不是我購下的,而是無主的官地。寧太守掃清流民,交予小弟經營,想購買下來怕是要大費周章。”
雲蒼峰道:“想重新收回七里坊自然不是易事。先父當年找到一個機會,不惜重金求購,幾乎耗〗I家產,結果全都付之東流。若非如此,又怎會讓嶽賊趁虛而入,奪走我雲家祖傳的玻璃坊?”
程宗揚很想配合雲蒼峰痛罵嶽鳥人一番,最後還是乾笑兩聲作罷。
兩人所在的空地被土牆隔開,周圍再無人跡。雲蒼峰走到一處僻靜的位置,然後從袖中取出一隻精巧的皮囊,小心開啟,露出蛋形的金屬球。片刻後,一座灰濛濛的小屋出現在他手中。
雲蒼峰不言聲地進到屋內,等程宗揚進來隨即拉上房門。這個蛋屋比程宗揚的稍小一些,只有一室一廳,對於雲蒼峰來說已經夠用了。
“坐。”雲蒼峰在廳中的座椅坐下,一邊從懷中拿出一隻銅扁壺、兩隻小小的酒杯,一邊說道:“這屋子神乎其技,連我也不敢輕易在旁人面前顯露,不過在荒郊野外可省了不少心思。”
雲蒼峰專程來到七里坊,避開所有人的耳目,還特意用上隔音的蛋屋,肯定有要緊的事。程宗揚也不說話,只靜靜等著他開口。
雲蒼峰斟滿酒,卻沒有舉杯,只道:“世人皆知我雲氏富甲晉國,你可知我雲氏是如何聚斂財富?”
程宗揚想了一下,“據我所知,雲家在各行各業都有涉足,尤其是獲准自鑄銅銖,當然財源滾滾。”
“錯了。”雲蒼峰道:“雲家名下的產業雖多,可自從出讓玻璃行之後,始終沒有徹底控制哪一行的生意。雖然涉足極多,但以純利論,遠遠比不上晴州的鉅商,只能佔據晉國一隅。至於鑄錢,六朝銅銖都有統一制式,鑄造銅銖獲利並不豐厚。”雲蒼峰停頓片刻,緩緩道:“何況我雲家根本沒有銅山,哪裡能鑄出銅銖?二程宗揚這下眞是大吃一驚,“晉國不是劃了兩座銅山給你們嗎?”
“那兩處銅山早已開採一空,只是外人不知曉罷了。”
“雲家連銅礦都沒有,難道你們每年鑄造的銅銖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二“我雲氏鑄造銅銖,來源無非兩途:一是用銀銖收購銅錠,鑄成錢銖;二是用銀銖兌換大批銅銖,品相好的修飾一番,不好的便回爐重鑄。”
程宗揚一臉不可思議,“都是用銀銖換的?那不是隻剩賠錢了嗎?”“不錯。我們雲氏每年鑄造銅銖三十萬貫,算上收購、儲運和鑄造的成本,每年淨虧三萬銀銖-1—
程宗揚呆了半1,“你們用銀銖買銅錠,換銅銖,貼上人工、運費,再回爐重新鑄成銅銖,還淨賠三萬銀銖1你們的銀銖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正是。”
程宗揚霍地站起來,“開玩笑吧?三哥!哪片天往下掉銀銖啊?”
雲蒼峰卻沒有回答,而是慢慢道:“如瑤的母親是先父的姬妾,因此如瑤也是庶出的。”
程宗揚冷靜一些,點頭道:“我聽說了,不過你們雲家對瑤兒不是一般的好,
別說庶出,就是嫡出的千金小姐也沒有幾個及得上她。”
“如瑤的母親並未與先父成親,因此如瑤只能是庶出,但我們兄弟都視如瑤為嫡出。”
程宗揚乾笑兩聲,這該算是家傳了。老爺子弄個女人,不清不白沒有名分;雲老哥年輕時也是幹過拐了老婆私奔的事;雲丹琉的爹孃好像也不是什麼明媒正娶。有瑤丫頭父兄在前作榜樣,他帶她私奔算是不讓先賢了。
“如瑤身體不好,一直藏在深閨,外界極少有人知曉,便是一些故舊也只知道先父有一個寵姬,因難產而亡。”
程宗揚的心頭枰抨跳了起來,意識到他正在聽聞雲家最隱密的內幕0“你不是想知道哪片天掉銀銖嗎?”雲蒼峰道:“先父當年遠赴海外,從石見國帶回如瑤的母親,後來便有了如瑤。其後每隔數年,我們雲氏會派船遠赴石見,說是運回各種海外奇珍,其實裡面有一艘船上滿載的都是白銀。”
程宗揚怔了半晌,“那些白銀是石見國的?白送給你們的?為什麼要白送你們一船的白銀?”
雲蒼峰緩緩搖頭,“其中的緣由只有先父和大兄知曉,但大兄突然過世,並未留下只言片語。只是我們雲家的船隻每次到港之後,只要出示信物便有人送來備好的白銀,十餘年來皆是如此。”
“誰的信物?我那位岳父大人?”
雲蒼峰深深看了他一眼,“如瑤母親的信物。”
程宗揚怔了半晌,這是什麼意思?那些白銀是如瑤母親的?難道他無意中娶了個銀娃娃回來?滿.船的白銀啊!就算載重只有一百噸,也是幾十萬金銖!而且還是每隔幾年就有一批!
程宗揚問道:“如瑤的母親究竟是誰?”
“如瑤的母親過世後,只留下兩枚印章。”雲蒼峰取出一大一小兩枚印鑑,“一枚是取銀的信物,一枚是她留下的私章。”
程宗揚翻過來一看,一枚印章上刻著“石見之王”,另一枚刻的是“三條秀
子”。
“此事除了我和六弟,連五弟也不曾知曉。每次前往石見的都是我們雲家最親
信的族人,上一次去的是丹琉,但她只以為那是生意上的交往,不知道此事與她姑姑還有所關聯。”
程宗揚放下印章,隨即丟擲一個問題:“如瑤為什麼會中了寒毒?”
雲如瑤體內的寒毒與月霜如出一轍,如果下手的是同一人,兩件事之間到底有什麼關聯?如果下手的人是衝著雲如瑤來的,究竟是因為如瑤的身分,還是其他緣故?
雲蒼峰露出一絲愧疚與痛苦混雜的神色,“如瑤的母親並非難產而死……當時事起倉促,我與六弟正千里奔喪,卻被賊人闖入家中。”
“奔喪?誰死了?”
“大兄,他在行商途中遇刺身亡。”雲蒼峰道:“我與六弟前去處理後事,家中突然生變,除了五弟遊學在外,尙在家中的1一兄、四弟、三個侄兒連同如瑤的母親盡遭人毒手。一夜之間,我雲家留在建康的男丁為之一空。
“我們兄弟推敲多時,行兇之人在行刺大兄之後,就趕往我雲氏家中,要斬草除根。那人的目標原本不是如瑤和她母親,但如瑤與丹琉年齡相若,家裡人也稱呼
為小姐,結果如瑤替丹琉捱了一掌,如瑤的母親也受此無妄之災,當場橫死。如瑤雖然留口氣,卻寒毒入體,始終纏綿病榻。”
雲蒼峰沉默良久,然後嘆道:“我們雲家虧欠她們母女甚多。”
“那人為什麼要刺殺雲大哥?”
雲蒼峰搖頭道:“大兄當時為討回先父購買七里坊的鉅款,常年居住洛都,所行之事多涉機密,外界無人知曉。我和六弟只能推測,大兄也許是捲入宮廷秘事才禍生不測。”‘
程宗揚明白過‘來,雲家對雲如瑤的寵溺與呵護除了因為源源不斷的白銀,更因為她們母女是受了雲家連累,才導致如瑤中了寒毒,讓雲家對如瑤滿懷愧疚。當然,雲家對這個小妹的喜愛是眞的,否則不會在求親之事上如此斤斤計較,唯恐妹妹受半點委屈。
“這些事情如瑤知道嗎?”
“如瑤身子羸弱,我們怎麼敢讓她再勞費心神?”雲蒼峰道:“那些嫁妝你不要推辭,原本都是如瑤的。”
父母過世時,雲如瑤尙在襁褓,如果雲家兄弟有一點私心,完全可以把這個秘密帶入墳墓。但雙方剛定下親事,雲蒼峰就親自趕來,將這個秘密對他合盤托出,這分情義夠重。
按程宗揚的意思,這種天上掉下來的橫財他並不想受,可這筆橫財歸根結柢是雲如瑤的,他又不好替她作主,便道:“我會轉告雲瑤,看她如何處置。”
雲蒼峰忽然湊近過來,低聲道:“如瑤的寒毒是不是有了起色?”
程宗揚尷尬地咳了兩聲.,含糊道‘,“好像是吧……”
雲蒼峰用力拍了他的肩膀一把,一張老臉笑得跟菊花一樣。對他們兄弟而言,如瑤能夠無恙比石見滿載的銀船更重百倍。
雲蒼峰把酒滿上,“喝!今天不醉無歸!”
“老哥,大清早就喝酒不太好吧?”
“少廢話!這酒是我專門煉過的,一罈上好的玉壺春只能煉出半瓶。一瓶不夠,這裡還有兩瓶!姓程的,你這小子夠無恥啊,居然敢拐我家如瑤私奔^”
“雲老哥,我是跟你學的……”
“還嘴硬?我那麼多優點你怎麼不學!”
“雲老哥,你剛升級成大舅子,態度怎麼就變得好惡劣啊……”
“我們把小妹看得跟心尖一樣,結果被你這小子拐走了,你還指望我們給你什麼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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