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集 漢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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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3

,你難道還想跑?”

    西門慶嘲笑道:“口氣倒是挺大,可惜啊可惜……”他拿起那枚蠟封的白玉牌,在指間打了個轉,笑道:“不好意思,這批貨我就笑納了。”

    西門慶飛身而起,掠向視窗,一邊叫道:“嚴先生,救命啊!”

    嚴君平在旁聽得愣神,這時聽到西門慶求救,才猛地驚醒過來。程宗揚剛要去追,卻被嚴君平攔住。

    西門慶一聲長笑,“嚴先生救命之恩,小生永世難忘……啊!”

    一道烏黑的影子從簷下掠出,半空中截住西門慶。斯明信的雙鉤帶有羽狀的邊翼,施展開來,宛如翻飛的驚鴻。雙鉤交錯間,鮮血不斷灑下,足以將西門慶碎屍萬段,奇怪的西門慶的笑聲卻始終未停,反而越笑越是開心。

    斯明信雙鉤一頓,那個身影已經不成人形,零零碎碎掉在地上,那面玉牌卻不見蹤影。

    盧景從樓中出來,“這是黑魔海的附體之術。可以附體他人,化聲化形。”

    西門慶的笑聲從遠處響起,“盧五爺好眼力,有本事你來抓我啊。”

    盧景冷笑道:“你們用來附體的傀儡也不是好找的,四哥斬殺這一個,至少要你半條命。”

    西門慶似乎被他說到痛處,沉默下來,片刻後他冷哼一聲,便再無動靜。

    程宗揚一手提著嚴君平,從視窗躍下。嚴老頭雙目緊閉,額頭上腫了一個雞蛋大的包,顯然程宗揚惱怒之下,下手不是很客氣。

    …………………………………………………………………………………

    程宗揚狠狠一拍桌子,“劍玉姬這個賤人!”

    不知道朱老頭走了什麼狗屎運,又一次在城中遇到嚴君平,只不過這次他隨手給嚴君平彈了些用來追蹤的無形散。靠著無形散幾乎微不可聞的氣息,眾人終於找到了嚴君平,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簡單來說,就是劍玉姬趁江州戰火方起,星月湖群雄無暇分身的時機,由西門慶出面,拿著所謂的信物,冒充嶽鵬舉的嫡系後人,騙取了嚴君平的信任。在他的描述下,江州眾人成為無惡不作的匪徒,甚至與嶽帥之死有著莫大的關係。連西門慶被近乎腰斬的重傷,也被描述成星月湖眾人的追殺。

    等江州之戰結束,西門慶也順利贏得嚴君平的信任。於是一邊是星月湖眾人拼命尋找嚴君平的下落,一邊是嚴君平在黑魔海的幫助下拼命躲藏。這出捉迷藏的大戲中,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嚴君平並沒有出於信任,就把所有的物品交給西門慶,而是按照當初的約定,分批提供,這也在無形保住了嚴君平的性命,讓他避免了被黑魔海提前滅口。

    如今終於找到了嚴君平,可嶽帥留下的物品被黑魔海捲走大半不說,現在的問題是嚴君平根本不相信程宗揚等人,無論程宗揚怎麼苦口婆心的勸說,嚴君平都只有一句話:你們有信物嗎?

    盧景道:“什麼信物?”

    程宗揚恨聲道:“你說呢?”

    盧景倒吸了口涼氣,“不會吧?”

    “怎麼不會?”程宗揚拍案怒道:“該死的表販子!鬼知道他送出去多少塊假表!竟然還有一塊被黑魔海給找到了!”

    秦檜道:“聽聞嶽帥的腕錶無人可以仿製,難怪嚴君平會深信不疑。”

    馮源道:“嚴大爺現在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沒有信物不談。我瞧著咱們也得弄個信物讓他看看才行——五爺,你們跟嶽帥混了那麼久,難道就沒有一件信物?”

    盧景翻著白眼道:“沒有。”

    程宗揚道:“沒有就借。”

    盧景奇道:“去哪兒借?”

    “放心吧,能借來。”程宗揚咬牙道:“媽的,勞力士!就算不走字也能嚇死他!”

    馮源道:“聽說嚴先生曾任軍中文書,與金車騎、霍大將軍等人結識多年,強留此間,只怕不好。”

    程宗揚一想起被黑魔海騙走的財物就火大,惱道:“哪兒還管得了那麼多?他要不配合,我就讓他把地牢坐穿!”

    匡仲玉道:“馮兄不必擔憂,想想便知道,嚴先生若是不肯配合,我們當然不能放了他,免得他將來再與黑魔海勾結,與我等為敵。換而言之,嚴先生若是明白了前因後果,我們便是再強留他幾日,他不會有什麼抱怨。所以,儘管留嚴先生在此暫住,左右都無妨的。”

    說話間,敖潤快步過來,“程頭兒,臨安。”

    …………………………………………………………………………………

    靜室內,豎著一面波光粼粼的水鏡。林清浦的面孔在水鏡上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程宗揚道:“什麼事?”

    林清浦嘴巴動了幾下,卻沒有聲音。程宗揚指了指耳朵,林清浦省悟過來,重新往銅盆裡投了一把靈砂。片刻後,聲音響起,“……事關江州,如何處置,還請家主定奪。”

    林清浦的面孔漸漸消失,水鏡上隨即幻化出一張熟悉的面孔。一個年青的貴族男子坐在靜室的蒲團上,他身著白衣,頭戴金冠,手搖摺扇,瀟灑自若,正是蕭遙逸。

    蕭遙逸湊到水鏡前仔細看了他一眼,笑道:“聖人兄,你這氣色不錯嘛!”

    程宗揚也笑了起來,“小侯爺,你怎麼有空來臨安?”

    “有日子沒見了,我都快忘了聖人兄長什麼樣了。”

    “那你用得著跑臨安嗎?大營裡不是還有幾個影月宗的法師嗎?”

    “當然還有點別的事……”蕭遙逸貼近水鏡張望了一下,似乎想確定室內是不是還有其他人,然後壓低聲音道:“紫姑娘沒在旁邊吧?”

    “沒有。”

    “那我就說了啊,”蕭遙逸咳了一聲,“有人找你。是女的。”

    “女的?誰啊?”

    “一個姓何,一個姓尹。”

    程宗揚恍惚了一下才想了起來,“原來是她們,她們兩個都出來了?運氣不錯啊。等等!何漪蓮!我怎麼把她忘了!”

    程宗揚一拍大腿,猛然間想起何漪蓮是洛水第一大幫洛幫的大當家,雖然她是被廣源行扶植的傀儡,但好歹也是洛都的地頭蛇,自己竟然把她忘了。但話說回來,就是記得也沒什麼用,人還在太泉古陣扔著,想用也用不上。

    蕭遙逸的滿臉痛心疾首,“聖人兄啊聖人兄,沒想到你竟然幹出這種敗德之事來……”

    程宗揚道:“什麼敗德!別亂說啊,那是紫姑娘收的奴婢!”

    蕭遙逸一臉不信。

    “不信你自己問紫丫頭去。”

    “那我可真問了啊。”

    “問吧問吧。她們人呢?”

    “聽說你在洛都,她們就走了。”蕭遙逸道:“我看她們很著急的樣子,也就沒有留她們。”

    “你就給我添亂吧。”程宗揚狐疑地說道:“你不會就為這點事專門跑到臨安吧?”

    蕭遙逸一張臉笑得跟花一樣,“當然是有正事。”

    程宗揚心裡咯噔一聲,“別跟我提錢的事。”

    蕭遙逸嘆道:“還真就是這事。欠陶氏的賬,下個月就該還了。”

    這事程宗揚知道,孟老大前後向陶氏錢莊借了兩筆錢,一共二十萬金銖,第二筆還是自己跟孟老大一起去借的,算算時間,離還賬日期還剩不到二十天。由於第一筆的利息借出時已經從本金扣掉了,如今本息合計,一共要還給陶氏將近二十三萬金銖。而當時的抵押品,則是鵬翼社。也就是說如果逾期無法還款,陶氏錢莊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收走鵬翼社。

    程宗揚道:“還差多少?”

    蕭遙逸道:“江州如今的收入九成都來自水泥,但江州產的水泥一多半都被我們自己用了。每月賣出的錢款裡面,不僅要支付江州的重建費用,還有你要求興建的學校費用,江州之戰的撫卹費,大營士卒的軍費……賣水泥那點錢別說節餘了,根本就不夠花的。”

    “你的意思是沒有一點節餘?”

    “真不多……”

    “還不起是吧?”

    蕭遙逸伸出四個指頭,“下個月最多能還四千。”

    “也就是正好能還個零頭?”

    蕭遙逸讚道:“聖人兄,你算得太準了!”

    江州的收入程宗揚心裡有數,江州之戰結束後,星月湖眾人沿江建起二十座水泥窖,出產的水泥從每日千石逐步上升到五千石,累計下來已經超過了六十萬石。如今水泥生意正是超級暴利期,程宗揚定下每石一枚金銖的天價,仍然供不應求。先是石超拿走了唐國的專賣權,接著雲氏拿走了宋國的專賣權,然後劍玉姬也插了一手,要走了晴州的專賣。晉國的水泥生意是江州方面自營,利潤由晉國十家貴族豪門按股份分成。後來高俅也動了心思,眼看眾人已經分割殆盡,索性要走了漢國的專賣。

    在程宗揚看來,由於技術落後,規模不足,江州水泥的生產成本居高不下,每石的成本居然高達五十銅銖,比他預想的高了十倍,但任誰看來,五十銅銖的成本賣到兩千,這都是不折不扣的暴利。半年六十萬石的產量,即使打點折扣,也能輕鬆換來五十萬金銖的收入。

    可是江州戰後百廢待興,出產的水泥一大半都用在江州本地,見識過水泥在防禦戰中的效果,星月湖眾人恨不得把江州用水泥全砌一遍。要不是江州一戰把大夥都打窮了,大夥一石都不想往外賣。半年來,水泥累計銷售二十五萬石,黑魔海憑藉協議,一家就拿走了十萬石,由於與黑魔海簽訂的協議是八折價,總收入最多二十三萬金銖,再扣除晉國豪門的股份分紅和一萬多金銖的生產成本,程宗揚估計這筆錢能落到蕭遙逸手裡的,頂多十六七萬。而且自己在臨安發行紙幣時,由於準備金不足,吳三桂還送來五萬金銖。現在要小狐狸還錢,肯定是還不上了。

    程宗揚摸著下巴道:“宋國的紙幣他們收嗎?”

    蕭遙逸笑了兩聲,“呵呵。”

    程宗揚拍板道:“你替我約陶弘敏,看他有沒有時間在洛都見面。”

    蕭遙逸鬆了口氣,“我就知道聖人兄你有辦法。那我就跟陶五說一聲,讓他跟你商量還錢的事。”

    程宗揚面無表情地說道:“還個屁!你要能從我口袋裡摳出一萬金銖,往後我就叫你大爺。”

    蕭遙逸愕然道:“那你跟他談什麼?”

    “我打算找他再借一筆錢!連你們這一筆算上,五十萬金銖起!跟他說,我給他五天時間,五天內要拿不出錢,我們就賴賬!有本事讓他們去江州搶去!”

    蕭遙逸道:“聖人兄,冷靜!你借這麼多錢幹嗎?”

    “借錢幹嘛?還債!”

    蕭遙逸收起笑容,“不至於吧?”

    “我現在比你想的要慘得多……”

    程宗揚嘆了口氣,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雲氏的賬還沒還清,又多出江州的欠款。雲蒼峰一直在設法籌款,但效果不佳,據自己所知,雲氏在漢國的商鋪已經出現資金短缺,一邊是催賬,一邊是欠賬,各家商鋪的流水幾乎都填到這個無底洞裡面,即便雲蒼峰真是本事逆天,能籌夠錢還款,這些店鋪也免不了元氣大傷,除非再有一筆巨資注入,好讓它們擺脫困境。

    到處都是要錢,偏偏自己手裡的大頭是宋國的紙幣,足足有上百萬金銖,問題是一文錢都花不出去,而且自己還需要足夠的保障金來應付兌換。自己對蕭遙逸說準備向陶氏再次借款,一點都不是開玩笑,而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水泥確實是一隻可以下金蛋的雞,可惜這隻雞現在還太小了,江州之戰結束到現在也不過半年,下的金蛋還被大夥給吃了。唯一的辦法,就看能不能從陶氏錢莊借到錢了。但程宗揚也知道,即使能借到,利息恐怕也會比現在更高,這些債務一直滾動下去,最終足以把自己壓死。

    “飲鴆止渴啊。”程宗揚無奈地說著。

    蕭遙逸正容道:“我還不知道你那邊這麼為難。既然如此,江州這邊的本地用量我先停下來,先賣出去一批。”

    “馬上就能賣出去嗎?”

    蕭遙逸笑道:“聖人兄,你不知道,現在六朝的商人都聚在江州,指望能買些水泥。咱們把專賣權給了石超他們,本來是想省事,結果石胖子精明,先找好下家,然後讓他們自己來江州提貨。別的人有樣學樣,從我們這裡拿走份額,轉手賣掉,連城門都不出,錢就到手了。”

    程宗揚心裡一動,腦中似乎有個想法一閃而過。

    “這次的事你多費心……”

    蕭遙逸說著,面孔在水鏡中漸漸幻化消失,接著林清浦的面孔重新出現,說道:“家主。”

    程宗揚用力揉了把臉,打起精神對林清浦道:“有件事,你來安排一下。”

    “請主公示下。”

    “一個是去威遠鏢局見阮女俠,告訴她,我有一趟鏢想讓她們送到洛都。”

    “什麼鏢?可是錢銖?”

    “你只用對說她五個字:娥奴,勞力士。其他什麼都不要說。”

    “是。”

    …………………………………………………………………………………

    嚴君平對程宗揚等人抱著根深蒂固的不信任,這讓程宗揚也無可奈何,他能做的只是通知林清浦,讓他們儘快把劉娥的腕錶送來,看能不能讓嚴君平改口,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詔舉在即,朝中大臣都在不遺餘力地舉薦人選,這幾天朝堂上倒是出奇的風平浪靜。呂大司馬作為群臣之首,當仁不讓地總攬詔舉事務,每一科的規章他都要過目,還要安排詔舉的時間和地點,審定應詔士子的資格,忙得真像個大賢人一樣。

    程宗揚有時禁不住充滿惡意地想道:呂大司馬如果知道他畏之如虎的正妻險些被人抓走,到底是慶幸呢?還是懷遺憾呢?

    孫壽自從那天被龍宸狩獵之後,就像嚇破膽的小兔一樣瑟縮在府邸中,藉口感染時疫,連奧室都不敢出。原來她最怕的驚理,此時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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