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集 漢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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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3

……………

    天子詔舉七科的旨意一齣,漢國數以萬計的文士學子聞風而動,一時間,通往洛都的各條大道上車馬相望,冠蓋雲集,無數學子競相趕赴洛都。洛都各大書院更是車馬川流不息,平日以矜持自許的文人士子紛紛出動,拜訪各路公卿。當鄭子卿奉先生之命趕赴程大行寓居的客棧時,卻撲了個空——大行令已經喬遷新居了。

    天子一旦高興起來,賞賜也不吝嗇。這次程宗揚護送趙昭儀入宮有功,考慮到他在步廣裡的舊居因地陷被毀,天子直接賞賜了一處宅院。天子賞賜一般以錢銖絲帛為主,近臣還會賞賜名香、珠玉等貴重物品,其中以賞賜宅院門路最多。因為天子只說“賞賜宅院一處”,宅院的大小、位置、新舊,都由少府從皇家名下的產業中挑選,裡面大有文章可做。

    得知程宗揚獲賞了一處宅院,連徐璜都很是羨慕了一番,私下告訴他,若是拿些錢走走門路,少府手裡的宅院儘可以隨便挑,以天子如今對趙昭儀的寵愛,便是弄一處佔地二十來畝的上等宅院也不是難事。

    程宗揚深以為然,特意找到少府的長官五鹿充宗,拿出十萬錢,換了一份少府名下的房產清單,最後精挑細選之下,找了一處佔地三畝的宅院。

    那是一處建成差不多有五十年的老宅,而且三面臨街,環境雜亂,屬於少府清單上最末的一等,為此程宗揚還被傳詔的中行說好一通嘲笑。徐璜等人也大為不滿,覺得自家人被少府忽悠了。倒是天子得知之後,說了句:“程卿謹慎,頗知分寸。”

    程宗揚選擇這處宅院的理由很簡單——那處宅院位於通商裡西北,與文澤的舊宅相去不遠。事前他專門去看過,那處宅院與洛都其他宅邸一樣,南面的正門面向坊內,正對著橫貫坊內的大街,西側是一條背巷,開了一處角門。宅院東側是一條小巷,兩旁居住的都是來洛都討生活的手藝人和小生意人,也因此形成了一條規模不大的商業街。

    洛都的商業場所大都集中在規定的坊市,也就是所謂的洛都九市,但各處裡坊也有自己的商業經營場所,前者大致相當於正式規劃的商業區,後者相當於生活區內的小商店。也正是因此,這條小巷雖然不大,卻魚龍混雜,從屠狗沽酒的食肆,到經營布匹鐵器的店鋪,再到醫館、雜貨、縫補、洗浴、牙行……樣樣俱全,甚至還有兩家客棧和一間不起眼的娼館。

    程宗揚選定宅院之後,沒等詔書下來,就由程鄭出面,把其中一間客棧買了下來。那客棧只有六間客房,一樓一間大廳,一間大通鋪,二樓兩間通鋪,三樓四個單間算是上房。由於位置偏僻,生意也冷清得很,唯一的優勢是它與程宗揚選定的宅院只有一牆之隔,同時北面鄰著文澤故宅的後牆。

    買下客棧之後,程宗揚立刻在櫃檯邊砌了間小室,作為掌櫃休息和藏酒的內間,其實那間房有三道門,南邊通往客棧,西邊通往程宅,北邊通往文宅。馮源搖身一變,成了客棧的掌櫃,平時就守著櫃檯。吳三桂和匡仲玉帶來的星月湖舊部,也安置在這三處,負責警戒。

    寓居客棧諸事不便,程宗揚早就住得不耐煩了。等詔書下來,和少府的人交接好房契,眾人花了一天時間打掃,第二天就搬了過來。

    程宗揚下了馬車,把木箱交給吳三桂,剛進入內院,便聽到一陣大笑。程宗揚不由納悶,秦奸臣笑得這麼開心,難道有客人來了?

    吳三桂道:“是蔡常侍。”

    程宗揚訝道:“他怎麼來了?”

    秦奸臣原本說今天去拜訪蔡敬仲,商量預防瘟疫的事,沒想到老蔡會親自登門。這宅院今天剛安置停當,自己還沒開始住呢,頭一個上門的客人竟然是個太監,這意頭可不太好。但話說回來,老蔡這太監也算太監中的奇葩了。讓他光顧一下,總比中行說那個咶噪的傢伙跑來嘮嘮叨叨的傳旨強。

    秦檜與蔡敬仲分席而坐,相談正歡。見到程宗揚進來,秦檜起身道:“屬下冒昧,與蔡常侍一見如故,因此請他前來詳述。”

    程宗揚心裡嘀咕道:你們兩個一見如故?是比著缺德嗎?

    程宗揚坐下道:“大家都不是外人。我就直接說吧。江充那傢伙搶先了,咱們商量的事恐怕辦不成了。”

    秦檜道:“屬下方才已經聽蔡常侍說了。江充連夜發掘濯龍園拋屍之所,想必一直盯著北寺獄。好在主公當時易容而去,未曾洩漏身份,江充即便生疑,暫時也不會疑心到主公身上。”

    程宗揚道:“我擔心江充手下的胡巫,聽說他們占卜很有一手。”

    蔡敬仲對秦檜道:“有地室?”

    秦檜道:“有。”

    “藏之地室即可。”蔡敬仲道:“人在土中,乃必死之象。”

    秦檜撫掌笑道:“大善!既然如此,劇大俠最好也暫時住在地室。”

    如果不是見過朱老頭破解占卜的手法,程宗揚恐怕還聽不明白他們說的什麼意思。文澤故宅有一處地窖,程宗揚前些日子把它騰出來,是擔心宅中遇襲,劇孟行動不便,緊急時好用來暫時藏身,沒想到眼下會成為躲避占卜的絕佳地點。

    程宗揚去了一樁心事,笑道:“你們剛才在談在什麼呢?”

    秦檜笑道:“說到霍少將軍昨日獻了六十匹馬給天子。”

    “不是六匹嗎?怎麼變成六十匹了?”

    蔡敬仲道:“有人上書天子,稱霍家為家僕購買良駒,私備兵刃,有不臣之心。霍大將軍得知之後,勒命霍少將軍將所選馬匹盡數獻予天子。”

    程宗揚笑道:“是你上的書吧?”

    蔡敬仲吐出三個字,“金蜜鏑。”

    程宗揚怔了一下,“霍大將軍這是鐵了心要明哲保身啊。”

    霍子孟與金蜜鏑同為託孤重臣,交情深厚,明眼人都知道,金蜜鏑上書只會是霍子孟的意思。霍子孟做出這種姿態,無非是以此自汙,好遠離政治漩渦的中心。

    秦檜卻道:“大司馬大將軍向來連稱,天子加襄邑侯大司馬,卻未動霍子孟的大將軍之號,顯然是有意拉攏霍大將軍,對抗呂氏。霍大將軍稱病不出,貌似忍讓,實則既得罪了天子,也得罪了呂氏。”

    程宗揚想了一下:可不是嘛。天子想推霍子孟與呂氏打擂臺,霍子孟死活不出頭,呂冀盼著霍子孟識趣,自己辭去大將軍一職,霍子孟又裝聾作啞,貌似兩邊都不得罪,其實把兩邊都得罪了。

    蔡敬仲道:“霍大將軍這麼做,定有他的道理。”

    霍子孟可不是雛兒,他在朝中秉政二十年,不會連這些都看不出來,那麼他這樣做,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程宗揚道:“看來……霍大將軍不是很看好天子啊。”

    如果霍子孟押寶天子,肯定不會這麼模稜兩可。況且霍子孟二十年的富貴與太后呂雉息息相關,就算改投天子,也未必會得到信重。他現在是隔岸觀火,靜等著天子與太后分出勝負,甚至很可能已經把目光投到天子身後。

    秦檜道:“主公今日入宮,不知天子何事召見?”

    “一點破事。”程宗揚道:“你去通知毛延壽,讓他準備一下,明日……後日,去昭陽殿為昭儀畫像。”

    秦檜應諾一聲,出門安排。

    蔡敬仲是聰明人——那智商都變態了。程宗揚也不藏著掖著,開門見山地說道:“有一個要緊人物,在金車騎府上。”

    他將嚴君平的事原原本本告訴蔡敬仲,然後道:“你有沒有辦法去見見霍子孟或者金蜜鏑?”

    蔡敬仲眼也不眨地說道:“有。”

    “兩件事:一是探探他們的口風,看他們在天子與太后之爭中,究竟持什麼立場?二是這個嚴君平,他手裡很可能拿了一大筆錢,對江州,尤其是對咱們至關重要。”

    蔡敬仲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要見面嗎?”

    “你有辦法能見到本人當然最好。我擔心,他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麼岔子,如果能確定他的下落,那最好不過。”

    蔡敬仲點了點頭,起身告辭。程宗揚一直送到門口,只見蔡敬仲從門旁拿起一頂斗笠戴上,然後推開門,就像一個庸庸碌碌的普通行人一樣,融入芸芸眾生之中。

    延香過來幫他解開冠帶,程宗揚連忙擺手,“別!別!這種活我自己來。”

    延香道:“奴婢是下人。”

    程宗揚道:“老敖可不是下人——我們商會只有夥計,沒有奴才。”

    延香低頭道:“奴婢又不是敖爺……”

    程宗揚嘆道:“虧得老敖沒在這兒,他要聽到這話,心都得碎成八瓣,連拼都拼不起來。”

    延香赧然道:“老爺,你就別拿奴婢打趣了。”

    程宗揚笑道:“我跟老敖玩笑開慣了,你別介意啊。說正經的,你要不樂意老敖,沒人強迫你。我把話放這兒——我們商會的爺兒們,你隨便挑,只要你們看對眼,別人誰都管不著。不過我站在朋友的立場說一句:老敖這人真挺不錯,有身手,心眼兒活,而且還顧家,還有吧……”程宗揚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擠著眼睛道:“身子骨結實——夠壯。”

    延香想笑又不敢笑,最後紅著臉啐了他一口,轉身跑進內院。

    程宗揚哈哈一笑,然後招了招手,“老敖,出來吧。”

    敖潤探頭探腦從廂房出來,訕笑道:“程頭兒,老敖可得謝謝你了。”

    “別廢話,我還要去江都王邸,”程宗揚虛虛踢了一腳,“快趕車去。”

    “好咧!”敖潤一邊收拾車馬,一邊道:“還有件事,上午鄭公子去客棧,像是班先生有什麼事。”

    “是嗎?”程宗揚想了想,“先見過江都王再說。”

    …………………………………………………………………………………

    程宗揚並沒有奉詔,只是以大行令的身份前往江都王邸,詢問江都王在京城居住是否有什麼不適?又閒聊了一番京中的趣聞,雖然逗留的時間不長,但態度誠懇,言辭和藹,最後客氣的婉拒了江都王的留宴,起身告辭。

    雖然只是閒聊,可大行令此時登門,就代表了天子的意思。尤其是交談間程宗揚根本沒有問及江都王身體是否安好——這表明:無論他身體是否有恙,這個王爵都是辭不掉的;太子劉建想提前繼位,也是不可能的。江都王見狀,也藉著天子遞來的梯子下了臺階,稱自己不日將返回江都,繼續為國藩籬。雙方的會面其樂融融,賓主盡歡,然後由太子劉建出面,親自把大行令送到邸外。

    程大行對江都王太子表現出異乎尋常的熱情,直到登車,還拉著劉建的手殷殷說了半天的話。這同樣是一種表態,由近臣的態度暗示了天子的傾向性,劉建心領神會,雖然努力抑制情緒,仍禁不住喜上眉梢。

    程宗揚臉上一直掛著春風般的笑意,直到馬車馳出裡坊,才漸漸收起。他當然不希望劉建成為嗣君,但他更不想打草驚蛇,只能勉強作些姿態出來。

    此時已經過了申時,程宗揚看了看天色,對敖潤說道:“去班宅。”

    班超派人去客棧拜訪程宗揚撲了個空,結果程宗揚去班宅回訪同樣也撲了個空。他到了地方才知道,班超不在家裡,而是在雲臺書院備考。

    呂閎出面逐走江充之後,就再沒有人前來騷擾,此時書院內到處都是朗朗的讀書聲。

    班超聞訊出迎,躬身道:“不知公子喬遷新居,貿然到訪,是班某失禮。”

    “先生客氣了,”程宗揚笑道:“蝸居剛開始打理,滿院狼籍,難以待客,實在慚愧。”

    班超寒喧幾句,將程宗揚引入室內,兩人分別落座。班超穿著一身發白的布袍,手肘處新打了一個補丁,雖然洗得乾淨,到底難掩敝舊。他手邊的木几上放著一冊木簡,一方瓦硯,一管毛筆和一柄書刀,簡上墨跡尚新。

    詔舉在際,有志仕途計程車子都抓緊最後的時間溫習功課,或是奔走於權貴之門,爭取舉薦的名額。班超胸中抱負甚大,希望能找到舉薦的門路並不奇怪,程宗揚奇怪的是他怎麼會想起來找自己?自己只是個六百石的大行令,離舉薦的資格還差著好幾階。

    班超似乎在想著如何措辭,一時間沒有開口。程宗揚雖然很敬仰他未來的功業,但眼下他只是個年紀還沒有自己大的年輕士子,於是主動尋找話題,“聽說這次詔舉已經改用紙張,先生為何還用木簡?”

    班超道:“紙張價昂,在下先用木簡練筆。”

    程宗揚笑道:“看來先生今次是有意詔舉了,先祝先生馬到成功。”

    班超臉色微紅,終於開口道:“某有一事,想拜託閣下。”

    程宗揚拍著胸口道:“先生有何吩咐,儘管開口!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絕不推辭!”

    程宗揚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打定主意,別說幫忙了,自己該使絆就使絆,想盡辦法堵住他上進的路子,一定要讓這位雄才偉略的大爺碰得頭破血流,對朝廷心灰意冷,對人生充滿懷疑。開玩笑,他若詔舉得官,被天子打發到塞外開疆拓土,將來誰給我幹活?

    班超不知道他的心思,聽他答應得爽快,大起知己之感,感激地說道:“上次閒談時,班某聽說,閣下與文黨前輩相識?”

    “一面之交,也談不上什麼交情……咦?你不是和他同屬蘭臺嗎?”

    班超苦笑道:“班某隻是以抄書為生的末學後進,與掌管蘭臺漆書的文前輩不啻於雲泥之別……”

    程宗揚聽他說完才明白,敢情朱老頭那個同窗文黨文仲翁,在漢國文壇也是學霸級別的人物。漢國的經卷典籍都是手工抄錄,傳抄中不免訛誤,更因為年深日久,簡冊散亂,造成錯簡,連文字順序都對不上。再加上漢國學派林立,每一家都有自己的傳承。結果各家學派連典籍都不統一,考試時用哪一家學派的典籍作為標準,就成了問題。

    文黨掌管的蘭臺漆書,是官方召集各家學派,對各家典籍釐定整理之後,整理出來的經籍定本。為示鄭重,以漆書寫,藏之蘭臺,因此稱為蘭臺漆書,相當於由官方認定的典籍標準本。一旦考試中對經典原文產生歧義,都以蘭臺漆書為準。

    這樣看來似乎問題解決了,可蘭臺漆書也是人管的,比如各家典籍上一處文字有十種歧義,蘭臺漆書存一去九,那就有九家不滿意。更重要的是,這些分歧最終都關係到各家學子的仕途。因此總有人想方設法勾結蘭臺的官吏,對漆書進行改動,以適合自家的典籍。於是這事就更亂了。

    比如六經之一的《書經》,開篇便是《堯典》,文中記載舜帝繼位之後,任命各位大臣,是人類社會開始行政分工的最早紀錄文獻,但文中列舉群臣之後,舜帝道:“諮汝二十有二人,欽哉。”意思是一共任命了二十二位大臣。

    可後人對著文獻一個一個數,有數到二十一的,有數到二十五的,有數到二十九的,八個字能數出來三人、五人、六人、七人的……但無論怎麼數,都對不上二十二這個數。連錯在哪裡都沒人知道,後人無所適從,只能對著文獻照錄。

    也正是因此,朝廷中一直有人建議設立石經,把館藏的秘本刻在石碑上,作為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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