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雲龍吟(第三十三集)

+A -A

拉倒底部可以下載安卓APP,不怕網址被遮蔽了

APP網址部分手機無法開啟,可以chrome瀏覽器輸入網址開啟

17-06-03

P>   章

    清晨時分,悠揚的晨鐘還在洛都上空迴盪,一匹疲憊不堪的健馬踏著青石板上的白霜,邁進通商裡的坊門。它顯然走了很長的路,赤紅的皮毛上沾滿塵土,馬鼻噴出大團大團的白氣,矯健的四蹄也顯得有些蹣跚。

    馬上的騎手是一名女子,她披著厚厚的披風,戴著一頂圍著紗罩的兜帽,衣上同樣沾滿風塵。她輕輕拍了拍馬頸,一邊遊目四顧,似乎在尋找什麼。

    斜刺裡闖來一條人影,一隻手拉住馬轡上的韁繩。阮香琳手指扣住袖箭,待看清來人,提起的心才放下。

    敖潤戴了一頂翻毛的皮帽,穿著一襲灰撲撲的舊衣,看上去與街邊的閒漢別無兩樣。他牽著馬繞到背巷,在一處不起眼的客棧前停下,然後呶了呶嘴,示意阮香琳進去。

    阮香琳心下會意,她拍了下馬側的皮囊,低聲道:“有信交給衙內。”說著拿起行李翻身下馬。

    敖潤點了點頭,隨即牽起馬匹,繞到街巷另一面的文澤故宅。

    剛一站定,阮香琳就覺得雙腿又僵又木。為了及早把貨物送到,她昨晚從伊闕入關之後,一路未曾休息,連夜趕到洛都,城門剛一開啟,便即入城。這會兒終於找到地方,緊繃的心神略一鬆懈,頓時覺得疲勞難耐。可一想到即將見到那個人,這點疲憊也算不得什麼了。

    客棧的掌櫃她也曾見過,是與敖潤結伴的法師。他什麼都沒說,領著她進到櫃檯內夾道。走了幾步,眼前便豁然開朗,那座宅院裝飾平常,有些還是土坯為牆,茅草為頂,只不過房屋闊大寬敞,比起臨安的雕欄玉砌雖然簡陋,但更顯得磅礴大氣,質樸無華。

    穿過一道門戶,阮香琳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那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階上,遠遠看著她,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分別不過數月,他卻似乎變了許多,神情舉止,越來越顯得成熟,然而此時他眼底流露出的戲謔,仍和以前一模一樣,讓她一陣臉熱心跳。

    程宗揚從階上下來,笑道:“這麼快就到了?”

    阮香琳摘下擋風的兜帽、面紗,解下披風,裡面的衣物倒沒有多少灰塵,不過連日奔波,臉色有些蒼白。

    聞到他身上的氣息,阮香琳不禁雙頰飛紅,發僵的雙腿莫名傳來一股酸意,身體也熱熱的異樣起來,恨不能撲到他懷裡。只是周圍還有旁人,不好顯露,只勉強平靜地說道:“程公子,貴商會託付給我們鏢局的貨物,已經帶到。”

    “進來說話。”

    進了客廳,裡面還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秦會之她是見過的,另一個衣著通通,舉止普通,相貌也普普通通,就是那種讓人一眼看過就忘到腦後,留不下任何印象的路人。

    阮香琳也是老江湖,對這種人反而更加上心,只是以她的江湖經驗,怎麼看都看不出那人的底細。尋常人身上多少有些特徵,有經驗的江湖老手,一眼就能把對方的身份來歷猜出七八分,然而眼前這人身上的特徵都被模糊掉了,阮香琳甚至連他是不是身懷武功都看不出來。

    正遲疑間,程宗揚已經倒了一杯熱茶遞了過來,“先喝點水。”

    阮香琳臉上一熱,側身接過茶杯,用袖子遮住羞靨,慢慢喝了。

    喝完茶,阮香琳也鎮定下來,她拿出隨身攜帶的行李,先把一件方方正正的包裹放在案上,“這是林先生交給奴家的。”

    程宗揚解開包裹,裡面是一隻沉甸甸的銅匣,匣蓋的縫隙用銅汁澆鑄過,完全密封。程宗揚沒有開啟,只示意了一下,秦檜隨即上前,將那隻份量不輕的包裹收了起來,不言聲地退了下去。

    接著阮香琳解下貼身密藏的腰囊,又取出一隻包裹。那包裹外面包著一層防水的皮革,裡面是層層裹緊的油布、棉絮,頗為臃腫,解到最後,露出一隻精美的玉匣。

    程宗揚挑了挑眉,他發現那玉匣頗有點眼熟,很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阮香琳看了眼左右,把玉匣遞了過來。她聽說玉匣中的東西對主人來說很重要,但不知道方不方便開啟。

    程宗揚倒沒想那麼多,他隨手開啟玉匣,拿出一個錦緞包裹的事物,解開錦緞,裡面是一團淡黃的蜜蠟,足有拳頭大小。他納悶地舉蜜蠟,隱約能看到裡面是一隻硃紅色的果實。

    旁邊的盧景頓時吃了一驚,“咦?”

    程宗揚更是差點兒跳了起來,剛才裝出來的一番穩重頓時破功,有些失態地說道:“這是什麼……天啊!赤陽聖果?哪兒來的?幹!你拿錯了吧?我要的可不是這個!”

    “匣子是她封好的。公子要的東西,奴家跟她說過的。”阮香琳有意說得很含糊,但程宗揚自然知道那個“她”是誰。

    劉娥最笨也不至於笨到裝錯東西,程宗揚又看了一下,才發現玉匣下方有個夾層,裡面藏著一個錦制的袋子,隔著錦緞一摸,果然是那隻地攤版的勞力士。也難怪她這麼小心,對劉娥而言,一萬顆赤陽聖果也比不上這塊都不走字的假表珍貴。

    程宗揚放下心來,再看那隻赤陽聖果,終於有點印象——這不是秦翰搶到的那隻嗎?秦大貂璫命夠苦的,千辛萬苦拿到赤陽聖果,結果被人萬里迢迢給自己送來。他要是知道,估計一腔老血都得吐出來。

    “馮大法,送阮女俠先去客棧歇息。”正事要緊,程宗揚不顧阮香琳眼底的幽怨,讓馮源帶她去客棧,然後道:“盧五哥,你來看看這個。”

    盧景拆開錦袋,拿出手表看了一眼,“這是劉娥那隻手錶?”

    “你認識?”

    盧景把手錶翻過來,只見錶盤後蓋上刻著一個“娥”字,那酷似小兒塗鴉的風格和玉牌上的刻字如出一轍。

    程宗揚接過手錶看了一會兒,冬日的陽光雖然極淡,但金燦燦的表身依然光華四射,上面鑲嵌的假鑽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單論賣相,實在是很能唬人。

    “五哥,你說這信物能不能鎮住姓嚴的?”

    盧景道:“這手錶普天之下,唯獨嶽帥才有。除非嚴君平壓根兒就不打算跟你玩,否則用來當信物綽綽有餘。”

    程宗揚信心大增,“走!找嚴老頭去!”

    從夾道進入文澤故宅,阮香琳帶來的馬匹正停在院內。馬鞍剛被卸下,馬背上留下一個清晰的印跡,它不知趕了多少路,馬毛沾滿塵土,被汗水一淋,彷彿披著一層灰撲撲的氈毯。

    劉詔心痛地摸著馬背,“這馬都跑得脫力了,至少得歇上十來天才能再騎,要不可就廢了……老敖,給我塊布巾!”

    “幹啥?”

    “看它出這一身汗,要不趕緊擦乾,寒風一吹,立馬就得病倒……哎!程頭兒!”

    劉詔卷著袖子過來,笑道:“聽說有太尉的信,我一會兒給衙內捎過去!”

    程宗揚有點心虛,自己當初可是說得好好的,不讓高智商掉一根汗毛,結果高俅派來的禁軍強手除了劉詔,一波全死了個乾淨,連小兔崽子也被砍了一刀,差點送命。這些事自己都瞞著沒敢讓高俅知道,要不那個護犢子的傢伙非要跟自己玩命不可。

    “有信啊?好事啊,哈哈……”程宗揚乾笑兩聲,“衙內呢?”

    “昨晚喝多了,還沒醒。老富這會兒守著呢。”

    “等他醒了先看信吧,衙內要有什麼話說,也不用寫什麼信了,我給太尉捎個口信就行。”

    高智商口沒遮攔,萬一漏了口風,不好交待,還是自己傳話可靠些。

    …………………………………………………………………………………

    宅內掘出的暗道變相成了地牢,嚴君平和魏甘都被關在裡面。但這些天兩名老夫子一見面就吵得不可開交,索性把兩人分開,各置一處,起碼圖個清淨。

    關了這麼些日子,嚴君平多少也開始接受現實,沒有再像起初魔怔一樣,一門心思寫他的“咄咄怪事”。這會兒坐在幾前,拿著一冊發黃的書卷在讀,看上去還挺正常。

    “呃咳!”程宗揚咳嗽一聲,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後邁步進去,一邊堆起笑臉,溫言道:“嚴先生,休息得還好嗎?”

    嚴君平原地轉了個身,背對著他,繼續看他的書卷。

    老嚴這叫非暴力不合作,我打不過你,乾脆不搭理你。這種待遇程宗揚早已習以為常,權當沒看見,對著他的後腦勺道:“嚴先生以前說過,拿來嶽帥的信物,就可以告訴我玉牌的下落,現在還算數吧?”

    嚴君平像是沒有聽到。

    程宗揚也不廢話,走過去用手指挑著錶帶,把那塊“勞力士”放到嚴君平面前晃了晃。

    嚴君平一雙眼睛頓時直了,瞪著手錶看了半晌,然後慢慢抬起頭。

    “現在相信了吧?”程宗揚道:“嚴先生,你可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跟你說過多少次,我們真是嶽帥的人。”

    嚴君平收起驚訝,冷哼道:“那人也有信物。”

    “你說西門狗賊?”程宗揚感覺到一絲不妙,“他的信物是什麼?”

    嚴君平微微抬起下巴,“與這件一模一樣!”

    程宗揚看了他半晌,確定嚴老頭沒有說謊,然後轉頭對盧景道:“嶽帥到底有多少假表?”

    盧景不悅地說道:“什麼假表?這些手錶看著不大,但外面的金玉美鑽價值萬金,名貴無比!裡面更是遍佈機關,巧奪天工,天下絕無人能夠仿製!”

    名貴個鳥啊!這種假勞力士,地攤上都是論堆的。可西門狗賊也有一塊“勞力士”,還真夠稀奇的。難道嶽鳥人當年對他娘先奸後殺,還有心情留塊手錶來顯擺?

    程宗揚盯著嚴君平道:“那塊表背後刻的什麼字?”

    “刻字?哪裡有刻字?”

    嚴老頭連這都不知道,多半是沒有仔細看。

    “得,我也不問了。”程宗揚道:“嚴先生,你在敝處也住了不短時候,我不知道你膩不膩,反正我是有點膩了。現在我把信物拿來了,你把最後一塊玉牌給我,咱們算完。你看怎麼樣?”

    嚴君平收起書卷,淡淡道:“你們兩方均有信物,嚴某也難辨真假。如今玉牌尚有最後一塊,但嶽帥當時寄存在嚴某這裡的財物,已經被那人取走了。”

    “什麼!”

    嚴君平沒有隱瞞什麼,坦然相告,當日嶽帥留給他的除了一套玉牌,還有幾大箱金銖和各色珠玉,其中僅金銖就有數萬。而這些財物早在一年前就被那位持有信物的人取走,唯獨剩下這套玉牌。嚴君平按照嶽帥當年的告誡,陸續拿出,現在還剩了一塊。

    程宗揚黑著臉道:“我說那賤人怎麼那麼有錢,一次能吃下五萬金銖的貨,敢情那些錢都是撿的啊!”

    盧景追問道:“最後一塊玉牌在何處?”

    嚴君平微微抬起臉,“我記得你們說過,你們是星月湖大營的人?”

    “老五,雲驂。”

    “那我不能給你。”

    盧景聽得都想打人,這老東西怎麼又繞回來了!

    嚴君平道:“嶽帥說過,那些金銖是留給他昔日故舊的,但玉牌只能給他的後人。”

    程宗揚道:“那你為什麼都給了西門狗賊?”

    嚴君平道:“我不知道他真名是不是叫西門慶,但那人聲稱他是嶽帥嫡系後裔。至於你們,一來並非嶽帥後人,二來星月湖大營背叛嶽帥遺志,就不再有資格獲得嶽帥的遺物。玉牌和財物自然都交給嶽帥的後人。”

    “星月湖大營背叛嶽帥?”盧景一聽就炸了,“你再說一遍!”

    “難道沒有嗎?”嚴君平流露出毫不掩飾的鄙夷,“左武軍塞外遇敵,你們星月湖大營舊部臨陣撤離,返回江州,導致左武軍覆沒,難道不是背叛嶽帥?老夫早就對嶽某人說過,他把星月湖大營弄成他的私軍,將來免不了熱衷私鬥,而置國家大義於不顧,結果一語成讖,被老夫不幸言中……”

    程宗揚攔住幾乎要噴火的盧景,“等等,這是西門狗賊告訴你的?”

    “是漢國的軍報。”

    程宗揚與盧景對視一眼,然後異口同聲大罵一句,“幹!”

    程宗揚終於明白,嚴君平為什麼一直不信任自己,原來裡面還有這麼一齣。星月湖大營在江州起事,分散各地的舊部紛紛歸來,唯一沒有歸建的,就是覆沒在大草原的左武軍舊部。可有些人竟然無中生有,把左武軍覆沒的原因歸結為星月湖舊部臨陣逃脫,這手顛倒黑白可真夠噁心人的。

    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從背後響起,“軍報誰寫的?我剝了他的皮。”

    “四哥息怒!敢造我們的謠,那傢伙肯定沒有好下場!”

    盧景森然道:“軍報在哪裡?我不把他揪出來,就不姓盧!”

    “五哥息怒!不管誰寫的,他都跑不了。”

    程宗揚安撫完兩位大哥,趕緊問道:“除了最後一塊玉牌,嶽帥還有其他遺物嗎?”

    嚴君平搖了搖頭。

    程宗揚伸手攤開,“玉牌給我——我是嶽帥的女婿。”

    嚴君平看看盧景,又看看剛才發聲的角落。可惜他看的方向完全是錯的,斯明信這會兒就站在他身後,整個人跟萬年寒冰一樣,散發出無盡的寒氣。

    盧景盯著嚴君平,只當沒聽到程宗揚吹的牛皮。嶽帥的女婿?你問過月霜和紫姑娘答應沒有?

    嚴君平皺眉道:“嶽帥的女婿?”

    程宗揚眼也不眨地說道:“拙荊月霜,乃是嶽帥的遺女。”

    “她在何處?”

    “江州。你要想對質,那就沒辦法了,我跟你可耗不起這時間。”

    嚴君平耿介地昂起頭,“老夫如何信你?”

    程宗揚也火了,“嚴大褲襠!你這是逼我是吧?”

    嚴君平夷然不懼,他伸手一翻,開啟案上的書卷,把其中一頁放到程宗揚面前。

    “我就問你一個問題——”

    那冊書卷是手抄的《太平經》,紙張已經發黃,看上去有些年頭。嚴君平攤開的那張書頁上被人斜著塗了八個字:日出東方,唯我不敗。

    那字的水準比刻在玉牌和錶盤後面的字跡略微強一點,但還是慘不忍睹,就跟小孩子喝醉了塗鴉一般。

    嚴君平指著那八個字道:“這句話是誰說的?”

    程宗揚道:“這是星月湖大營的口號,當然是嶽帥說的。”

  

  本章未完,點選[ 數字分頁 ]繼續閱讀-->>
【1】【2】【3】【4】【5】【6】【7】【8】【9】【10】【11】【12】【13】


最新章節請訪問https://m.longtannovel.com

推薦閱讀:JK風俗體驗隨機扭蛋人生唐伯虎點秋香之乳香奇緣環球情緣馴養遊戲身不由己的溫柔爸爸給騷女兒的量身定製新婚燕爾我與貓孃的日常生活趙家情事小姨肖玥梅